可是荀彧却摇头不甚满意地评价,只道荀俣的心太野,坐不住,还得要慢慢磨。
教儿子的事唐夭所知不多,荀彧似乎摸出一套教子的方法,用起来挺顺手的,看荀恽懂事的样子,再有荀俣虽然调皮,但从来做事都是言而有信,所以啊,唐夭只要在他们闹僵的时候出个面就行。
如今,算是僵还是不僵呢?
唐夭打发几个小的先回去,思量半响,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随后唐夭就知道荀恽应下一声是为何了,荀俣面壁思过的那一会儿,荀恽陪着荀俣,就是面壁的时辰到了,荀俣站累了,竟然荀恽背着他回的府。
“兄友弟恭?”唐夭和荀彧都没有去插手兄弟两人的事,不过唐夭没能忍住地问上荀彧一声,这么一起挨罚,最后还让荀恽照顾荀俣,将来真能做到都会兄友弟恭?
“我们的孩子夭夭该相信他们,也莫小看了恽儿。”荀彧提醒至此,唐夭更是闹不明白了,奇怪地问道:“恽儿?”
“那是我们的长子,长兄如父,往后他会担起整个荀家,他要有肩负这个担子能力。”
荀彧显然对荀恽寄以厚望,更有诸多的准备,唐夭不担心荀彧会对孩儿们不利,只是提起另一桩事。
“卞夫人送来帖子。”这么多年,唐夭和丁夫人的往来甚密,很多人都知道,眼下丁夫人与曹操和离,哪怕曹操曾上门求和,丁夫人都不改心意,现在更是从丁府搬出去,态度清楚得很,往后她会自己一个人过。
从前并不是说丁夫人送来帖子唐夭就会去赴宴,现在是卞氏第一次下帖,若是不去可否妥当?
“不必去。”荀彧给唐夭一个答案,唐夭道:“往后曹府都会由卞氏坐大。”
“无妨。”荀彧不以为然地回答,唐夭便不再多言,既然荀彧说了无妨必是已经想过后果,荀彧自有思量。
“丁夫人可还好?”荀彧问起,这么多年和唐夭一直都有往来,算得上彼此都是好友的人只有丁夫人一个,唐夭今天还出府往丁夫人的宅子去过,好与不好,荀彧也想宽慰唐夭一番。
唐夭道:“丁夫人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她眼下既然已经失去,便不会再多想,但失去丁夫人是曹司空的损失。”
是的,眼下的曹操已经是司空了,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这一战能打赢袁绍,从此最有望平定天下的人就是曹操。
“有得必有失,丁夫人的性情,失去后司空更会觉得珍惜,对丁夫人来说反而有利无害。”荀彧跟随曹操这些年,说是了解曹操一点都不为过,曹操的很多想法只怕他自己都未必能明白,荀彧却已经一眼看清楚。
唐夭伸手抚过荀彧留了小胡须问道:“郎君准备蓄须吗?”
话题转变太快,不过荀彧还是很快地回过神,“三十而蓄须,已经过去几年了,该准备了。”
唐夭看着荀彧那张依然年轻貌美的脸问道:“原来郎君三十好几了,完全看不出来。”
荀彧甚是无奈,冲着唐夭道:“你我成婚已经十余年了。”
嗔怪着某人竟然完全忘记此事。唐夭没有半分的羞愧,倒是问起道:“可是我不喜欢郎君蓄须。而且有人答应过我一件事,都过去这些年依然没有准备带我去做的样子,郎君想失信于我?”
要说荀彧答应过唐夭而还没做到的事只有那么一件,没想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唐夭竟然一直没有忘记,荀彧拧紧眉头。
“夭夭,今时不同往日。”荀彧不想成为一个失信的人,可是他得说服唐夭,若是唐夭能够改主意,不管是改让他做什么都会比这个好,荀彧只能努力地想方设法让唐夭点个头。
唐夭摇摇头,“奉孝天天去教坊,告他状的人多了去,曹司空可从来没有罚过他,你就是带我去一趟怎么就不可以?”
不行,去教坊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变,唐夭可是一直念了这么多年,万万不会改变主意,荀彧就别打让她改的心思。
“夭夭。”事到如今,荀彧能做的不过是哀求唐夭改主意,这样无力的一唤,若是换了别的人只怕是撑不住。
想想一向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荀令君竟然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吧。
唐夭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着荀彧,似乎在无声的询问,她只有这点要求,荀彧果真能在答应她这么多年后绝口不提,眼下她提出来还想让她改主意?
荀彧无奈地一叹,唐夭再一次挽上荀彧的手,轻声细语地道:“郎君,郎君你就答应我吧。”
答应二字,荀彧早年就已经答应,只是一直避之不谈,不仅仅是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让他们无暇提及,更是因为荀彧很希望唐夭把这件事忘记。
忘记的好啊,只要忘记了就不会非让他带她往教坊去,正是荀彧求之不得。
“能否缓缓?”到现在荀彧要是还不明白唐夭是打定主意怎么都不肯改了,枉他和唐夭成亲这些年。
唐夭倒是没有迟疑,答应道:“好。和袁绍的决战在即,郎君接下来一定会很忙。只是两军交战,母亲他们在冀州不会有事吧?”
这些年作为亲人只有常来问候的书信,除此之外绝口不谈政事,荀绲之死,哪怕是作为自己的父亲,在两个不同的阵营里,最后都没办法让荀谌他们来送荀绲。
荀绲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倒是留下遗言,他的丧事一切从简,有一个儿子能为他送行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