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武拔高了个子,变了声,手掌宽大有力,下巴上迎着阳光的时候有层毛茸茸的微须,喉结轻微滚动的样子已标致着他长大了。
不能再拿他当个小屁孩,他已成威风凛凛的少年……
北小武怕衣服弄脏了尤莲花老太太又要唠叨,用手掌擦了一下,餐巾纸盒子里的纸被抽光了,他黏黏糊糊的手无处安放。
北小武发现姜莱目光呆滞,便使坏地将沾满炼乳的手掌伸到姜莱面前晃动。
姜莱还是不动,北小武又往前一点。
姜莱回过神来,脸颊微红,什么话也没有,却躲闪着北小武的目光。
北小武不知道姜魔王这是又怎么了,大概是学艺术的人天生容易被灵感袭击。
北小武便大着胆子手臂又往前送了一寸,手指上的炼乳堪堪画到了姜莱的鼻子尖上。
按说姜魔王应该立刻起身扳回一局的,北小武却没有等到姜莱的任何反击。
反而听到姜莱淡淡地像是刻意压着某种情绪说:“别闹。”
北小武无趣地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再回来的时候姜莱正拔了生日蜡烛,一个人闷头吃其中一颗马芬。
狼吞虎咽地,就这还说不喜欢吃蛋糕呢!
北小武耸肩偷笑,捧起另一个蛋糕和姜莱握在手里的强行碰了一下,“我生日歌白唱了?”
姜莱的笑有点僵硬,微微摇头,“谢谢,我很快乐。”
为什么嘴上说很快乐,却还是一副明显受了刺激的表情。
北小武捉摸不透,看着蛋糕上糊成两团的炼乳,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
又来?!
姜莱用余光瞟到北小武这个动作,刚刚被自己强行压下去的燥热感又回来了。
一定是薛曼最近瞎捣腾吃的,给自己投食太多,营养太好,姜莱这么安慰自己。
回家后,姜莱趴在书桌前撩起窗帘一角看对面东厢房里的身影,越看越看不懂自己。
刚才那诡异的心理反应,比自己第一次意识到喜欢男孩子的时候还令人慌张。
姜莱放下窗帘,告诫自己唯一的底线就是做一个好哥哥,剩下的什么都不要想,尤其不要拿北小武胡思乱想。
窗外的雪大了起来,院子里的核桃树已经披上一层银白,对面的房檐上也隐隐泛着银亮的色泽,而地面却是湿的,看上去冷冰冰、滑腻腻。
院子里的灯亮起来,薛曼踩着厚底鞋在院子里走,敲响了北小武的房门。
姜莱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薛曼又朝着自己的屋子走来。
姜莱起身开门,薛曼用托盘端着碗热腾腾的馄饨。
她脱了沾着泥水的鞋,光脚挤进姜莱的房间,把碗放在书桌上,窝进了单人沙发里。
又是吃的?姜莱本能地表示拒绝,低着头沉默不语。
“儿子,生日快乐。”薛曼笑嘻嘻地一边帮姜莱整理乱丢在沙发靠背上的衣服,一边说。
“你想起来了?”姜莱转着手里的笔,漫不经心地问。
“一直记着呢,前几天你天贵叔说生气你想把摩托要回来的时候,我就早早在日历上圈好了。并且今天这碗馄饨,是小北奶奶做的,没用黑暗料理伺候你。看我多好,你过生日多用心啊。”
姜莱撇嘴,手掌放在馄饨碗上扇了扇,一股麻油香气勾得两腮泛酸。
既然是北小武奶奶做的,姜莱就放心了些,把碗往面前一揽,连忙用勺子舀了口汤压压心里的火,问:“你们晚上吃的馄饨?”
薛曼白天在画室,晚上回来时间不定,有心思研究黑暗料理,却总是留给姜莱自己难以下咽,所以从很早前就去老北家蹭饭吃。
尤其是两家的院墙间开了道门之后,薛曼就成天泡在北小武奶奶那里。
薛曼点头,“是,你天贵叔下午那会儿打电话说想吃这个来着。”
姜莱这才想起北天贵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信息,会不会白跑了一趟北绕城公路那边。
“我叔还没回来?”姜莱问。
薛曼摇头:“没呢,电话也不接,不知道一天到晚怎么总那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