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像驿站有的。”
“是吴老汉送来的。”
吴老汉说,柔姐儿到礼县来,他们沿河的渔家水户,没有不感激得想来拜会的,可是柔姐儿是女儿家,又是大官的贵女,他们这些人太粗鄙了,怕冲撞了。又则,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想来想去,记起来当初柔姐儿在礼县时,曾夸过这里的鲜鱼最难得。
“……难为他们还记得。”
谢寒蝉搁下碗筷,想起那些死在了水里,跟着祖父搏命的汉子。她记得当初县衙是有抚恤的,祖父也赠了银两,说起来,若不是祖父征召,他们未必会跟着去。
就像吴老汉说的,他这些年不愁吃喝,颐养天年,快活得很。
“但是冲着老大人的恩义,老汉这条命,交给姑娘了。”
宁和时见她情形,恍然也想起回来时吴老汉的话。
“跟着老大人治水的,当年只剩下这三位了?”
谢寒蝉轻轻摇头。
“不止,不过,不合适。”
吴老汉的邻居马二,精壮的汉子,潜下去摸河石比平常人能长一倍时间,去年刚得了个儿子。
死在滩涂上的崔家兄弟,有个幼年的小弟,刚刚十八岁,如今三兄弟只剩下这根独苗。
冒杀头罪名开府库出借□□的那个县官早已升任,如今似乎在湖州为官。
守堤坝几天几夜不下来的老乡正,好像已经快八十了。
宁和时不自觉也放下了筷子,看着面前那碗鲜杂鱼。
“谢家一直关注这些人?”
“他们信我祖父,豁出命舍身保家,谢家能做一些,便做一些。”
谢寒蝉笑了笑。
这里的县学,无偿收教当年治水之人的后人,学费都是谢家出的。
宁和时轻轻扯了扯嘴角。
军中也有此例,厚养殉难将士家人。他倒是不知道,谢家也会这样做。
“谢小姐还需几日?”
他是问她,还需要几日才能定下方略。
谢寒蝉抬头,目光坚定:“明日即可出发。”
“哦?”
她看着门外,此时已经天黑了。远处有灯火亮起,不知是哪一户人家。
“我曾想过数种方案,也曾想过利弊百般,今日这一碗鲜杂鱼,倒是让我明白些道理。”
谢寒蝉拿起碗筷,夹起一块鱼肉,自得其乐地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