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越来?越浓,恐怕等不到火烧上来?,他们便要被活活呛死了。岳临泽拉着陶语冲回屋里,将衣裳打湿后?堵在陶语唇上,接着便开始撕床单。
“你要做什么?”陶语一边闷声问,一边有样学样弄湿了锦帕,帮着捂在了岳临泽的唇上。
岳临泽不做声,将床单撕成几条差不多宽的布条,一根一根系在一起?,成了一条极长的绳子。
陶语起?初还不明白?,渐渐看着成型的长绳,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等绳子做好,岳临泽估算了一下长度,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便拉着陶语往走廊里的窗边走,开了窗子后?正要往陶语腰上绑绳子,陶语却默默后?退了一步。
“乖,不用怕,我?拉着你呢。”岳临泽温声安慰。
陶语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问:“我?下去了,你怎么办?”走廊里空无一物,连个可?以绑绳子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她借着岳临泽的力气离开了,那岳临泽便没办法下去了。
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别担心,你下去之后?,我?会跟着跳下去,我?身子好,一定没事的。”
“你骗傻子呢?”陶语的眼眶瞬间红了,这座阁楼建得不低,且外头都是青石板路,若是直接这么跳下去,不断个几根肋骨是不可?能的,而这种伤在古代世界,无异于找死。
岳临泽蹙眉:“没骗你,动作快点,我?很快便下去找你。”
“不可?能,除非我?拉绳子,你先下去。”陶语蹙眉道,自己死了还能回来?,可?岳临泽如果死了,那这个精神?世界就会崩塌,到时候主人格的脑部也会跟着受损伤。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办法看着他为?了自己去送死。
脚下的地板越来?越热,楼梯那处也开始往上窜火苗,岳临泽见她执拗,咬咬牙便要强制将她送下去。陶语忙冲到自己屋子门口?,警惕的看着他:“如果你敢逼我?,那我?就在下去的时候把绳子解开。”
“陶语!”岳临泽真的动了怒。
陶语怯了一瞬,随后?昂起?脖子道:“这件事听我?的,你先下去,我?保证自己不会死,就算是死了,也会复活,就像这次一样。”
她说罢便认真的看着岳临泽,既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也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真有那个本事。
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哑声道:“然?后?呢,再叫我?等多久,十五年?还是三?十年?”又?或者?一辈子都等不到,他这些年虽然?执迷信道,可?内心深处却是不敬鬼神?的,所以并?不相信陶语还有可?能再回来?。
陶语张了张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上次她只是弹出去一瞬间,回来?便是十五年后?,这次弹出去会有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岳临泽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得了,微微的泛着红:“陶语,我?等够了,与其?叫我?再去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宁愿赌一把,看自己是否能活命。”
陶语的心抽抽的疼,可?是她却没办法答应他,半晌摇了摇头:“抱歉,就让我?再自私一次吧,我?真的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如果你有事,我?根本没办法独活。”就算她想?留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办法。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便是这么舍不得我?么?”
“废话,你是我?男人啊!”陶语心底一软,冲过?去扑到他怀里。
岳临泽一把抱住了她,一直缺了个角的心逐渐变得圆满,他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既然?如此,那便不走了,如果有来?生,记得早点找到我?。”只是可?惜了,这辈子等了那么久,终究是不能圆满了。
陶语的手抓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亲亲我?好吗?我?还是有些怕。”
岳临泽心软,捏着她的唇吻了上去,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最后?开始不管不顾,用力的将她嵌在怀里,正在他动情时,鼻尖处突然?闻到一股味道,他猛地推开陶语,可?惜已经晚了,他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陶语手里捏着从他怀里掏出的小瓷瓶,眼中带泪的看着他:“对不起?。”说完,她便拖着岳临泽往窗子前走,因为?吸入大量烟雾,她浑身渐渐开始无力,给岳临泽绑绳子时不住的咳嗽。
岳临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在她把绳子两头分别绑在自己和他身上时,他的眼角落了一滴泪。
这滴眼泪很快没入鬓角消失不见,陶语抬头时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后?,捧着他的脸哑声道:“好好活着,我?会很快回来?。”
她说完便拼命将岳临泽拖到窗台上,喘着粗气抓着他的胳膊:“你知道的吧,我?爱你,临泽,我?爱你……”
岳临泽看着她,听着她一遍一遍重复她的爱意,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陶语对他的爱,并?不比他对她的少,甚至还要多出许多,可?惜自己空长年纪,竟是没有发现这一点。
她不住的重复这三?个字,声音渐渐的都哑了,许久之后?,岳临泽像是叹息一般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自己听到了。
陶语轻呼一口?气,笑着便要拉着绳子往下放,可?她还未将岳临泽推出窗外,周围的烟雾便突然?像固体一般凝固了,下一秒在他们周围碎成碎片。她惊讶的抬头,岳临泽的手已经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很好,”岳临泽闭上眼睛,眼泪缓缓的落了下来?,“此生得你,哪怕一瞬,也足矣。”
陶语心尖一颤,伸手便要抱住他,可?惜她在伸出手后?,怀里的人却化成了千万荧光。
她猛地睁开眼睛,自己又?一次回到了治疗室。
没想?到这次的任务竟是就这么匆忙的成功了……陶语的心情复杂极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对面的岳临泽醒了都没发现。
两个人一个发呆,一个盯着发呆的人,许久都没有交流。
半晌,岳临泽开口?道:“陶医生……”
“嗯?”陶语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时有一瞬恍惚,“您说。”
“没事,”岳临泽淡淡道,“有些累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陶语惊讶:“现在?”这不已经是夜里了么。
“嗯。”岳临泽看向她。
陶语嘴角动了动,半晌无奈的点了点头。谁叫人家是老板呢。
两个人一同去了后?院的花园里,夜里的风有些凉,陶语刚走了两步便有些后?悔没穿厚点,正当她打算忍一忍过?去时,身上突然?披下一件有温度的外套,她忙道:“不用了岳先生……”
“穿着。”岳临泽的话里有不容拒绝的意思?。
陶语虽对他还是陌生,可?在精神?世界里却跟和他长着一张脸的人共度了三?辈子,所以这会儿听到他熟悉的语调,一时间没有再推拒。这样不好,下不为?例,她默默警告自己。
这个时候宅子里除了保全,其?他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只有两个人沉默的在花园里散步,绕着园子走了一圈后?,陶语本想?请他回去休息,岳临泽却先她一步走到路边椅子上坐下。
陶语顿了一下,只好跟了过?去,在离他有两人宽的椅子边上坐下。
“这里景致还不错吧。”岳临泽突然?道。
陶语眨了眨眼睛,立刻奉承:“岳先生的家很漂亮。”
“可?我?却觉得有些空了。”岳临泽勾了勾唇角。
陶语蹙眉看了一圈,四周景致设置十分合理,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我?觉得很漂亮啊,哪里空了?”
“缺个人,”岳临泽看向她,“女主人。”
陶语一愣,在她失神?的瞬间岳临泽微笑:“这次的副人格,解决得还算顺利?”
陶语还未明白?他先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问出了下一句,她只好先打起?精神?,回答他的问题,在说到自己因事故弹出一次、再回去就是十五年后?的事时,岳临泽挑了挑眉,并?未多言。
陶语斟酌着将这次的治疗过?程说了,还是如之前一样略去了她和副人格相恋的事。岳临泽听完沉默许久,半晌才缓缓道:“辛苦陶医生了。”
“是我?应该做的。”陶语谦逊道,说完想?到一件事,“对了岳先生,你的身边可?是有一个名字叫周英的男人?”
虽然?第?一个世界里他的名字是岳临英,但后?面两个却都是周英,所以大概率真实名字就是这个。
岳临泽眉头皱了一瞬,声音也跟着淡了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她其?实也就是好奇而已,但想?到那位既然?次次都以反派身份出现,岳临泽应该不喜欢他。
“是我?一个朋友,我?出事时跟他在一起?,”岳临泽说完停顿一下,平缓道,“他已经结婚了,有五个孩子,两个正室生的,三?个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你怎么问起?他了?”
……五个孩子,这人是个种.马吗?陶语嘴角抽了抽,没去想?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在她眼里,岳临泽也没必要骗她。
“只是在你精神?世界里看到过?他几次,所以有些好奇。”陶语道,完全没兴趣问下去了。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垂眸问:“说起?这些,我?有些不懂,这些副人格似乎个个都是大麻烦,为?什么会这么听陶医生的话,会这么顺利的消失?”
陶语指尖一颤,随后?故作无事道:“也不是全都顺利,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陶医生谦虚了,一连解决三?个,怎么可?能只是运气好而已,”岳临泽微笑着看向她的眼睛,“陶医生能不能跟我?说说,都是怎么样解决他们的?”
陶语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万万没想?到岳临泽会问起?这件事,然?而事实实在不光彩,她只能硬着头皮的含糊道:“先是确定他们的戾气根源,再连哄带骗的解决就是。”
“骗吗?”岳临泽眼神?暗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噙着笑道,“原来?是这样,只是陶医生不怕骗到最后?,把自己也骗进去?”
“怎么会,他们已经消失,治疗成功了不是吗?”陶语心里慌极了,随口?敷衍后?站了起?来?,“岳先生,我?有些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吗,明天一早还要给您做下一场治疗。”
“请便。”岳临泽话音刚落,她就急匆匆走了。他盯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漠然?。
陶语慌乱的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各种岳临泽的表情交错,让她有种自己要精神?错乱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匆匆去洗漱,回来?一头扎进被窝,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