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急,马儿奔跑如飞,却没有江白竹料想中的心惊与胆颤。
后背传来躯体特有的温热,与少年略显疲累的低低喘.息。扎人的风被赵枭挡了七八成,即便没有马镫,又多载了一人,赵枭的马,骑得仍是又快又稳。
“你要带我去哪?”江白竹偏过头,微眯着眼,拔高了声音对赵枭呼喊。
温柔略迟疑的声音传来:“送韩美人回楚王身边。”
赵枭心头一酸,泛起股无力的失落感。
也对,猎场危险,再没什么地方比楚王身边更安全了,真想不到,赵枭不仅救了她,还愿意为她的安危冒险,男主人还蛮好的嘛。
江白竹的腰卡在他两臂之间,由于坐得靠前,压到了又长又硬的马鬃毛,扎得她腿直痒痒,叫她来回扭着屁股,想搔搔痒。
“美人,别动。”
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江白竹听到话,以为自己胡乱动弹给赵枭添了乱,叫他不能好好骑马。她立刻乖巧坐好,没再动弹。
赵枭眼睑沁出红色。
他不由自主斜眸,目光落在江白竹身上时,能看见一大片白腻脖颈,以及纤巧精致的侧颜。鼻头的粉红还没完全退却,睫毛浓密,轻轻颤动,小舌头时不时伸出,上下舔一圈唇瓣又快速缩回。
而方才,原本就在随着马身轻颠的娇躯,像条软骨小蛇,蓦然扭动起来。
如果不是他定力够强,心神够稳,对她的爱惜保护之心够足,有些事若他想,恐怕,她毫无招架之力。
赵枭耳力极佳,他远远听到马蹄踩在地面的声响,立刻警觉下马,隐在一片高密草丛中,以便观察来人。
仍骑在马上的江白竹,被他紧张的样子感染,用一只小手捂住嘴,看向赵枭,另只手指指自己的嘴,表示不会乱开口说话,让他放心。
赵枭见她举动,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起,不知为何,心头竟暖暖的。
来人果真是熊平。
熊平骑着大马,威风凛凛,随身佩剑打在铠甲上,发出叮铃碰撞之音,手拎大弓,弓身泛金,身后有四五随从,拎着他打下的猎物。
赵枭替韩姬松了口气,她安全了。一时之间,他将自己性命安危全然抛诸脑后。
“韩美人,我这就送你回楚王身边。”赵枭口气淡淡,牵起马,走出草丛。
熊平正在兴头上,左右四顾搜寻猎物,就见一个男奴牵马从远处密林走来,马背上坐着的,竟然是他最最宠爱的韩姬,韩美人。
“美人,你这是怎么了?”
韩姬头发凌乱扎成辫,脸灰扑扑的,没穿鞋,白袜上沾满了泥土。
熊平见此,拍马快至韩姬近身,将金弓扔给随从,一把抱过韩姬,用粗糙的掌心去抚摸她的小脸。
江白竹见熊平满脸担忧,眉间又有隐怒,她不想见他发火,迁怒旁人,咽了咽口水道:“谢大王关心,妾身的马受惊了,好在这奴隶及时救了妾身,才未出意外,妾身一切都好。”
她伸出嫩生生的小手,指了指额头抵地,紫红鞭痕遍布脊背的赵枭。
江白竹注视着熊平的脸,见他面色稍霁,眉头展开,怒意似乎消减了些,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在心间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熊平便拔出佩剑,高高举起,剑锋寒光大盛。
“不要啊!”江白竹下意识脱口喊出声,扬起胳膊按在熊平臂上。
她这几分力气如猫挠似的,熊平丝毫没有感觉,仍旧狠挥长剑。
“咣当”一声,马头落地,自平坦的切口喷出大股鲜血,染得跪地不动的赵枭,半身血红。
熊平抖抖剑,重新将剑身插回剑鞘,爱怜着拂过韩姬的面颊,温柔道:“这畜生险些害我美人遇难,该死,实在该死。美人,我替你出气了,高兴吧?”
江白竹伸出的手还僵在原处。她下意识以为楚王是要杀赵枭。
呼,还好,因赵枭救了自己,楚王并没找他麻烦。不然,这本书的男主角要是因为她,就这么挂了,这个世界能不能继续存在,还要两说。
“高兴,妾身高兴。”江白竹不仅不高兴,还差点吓哭,可她嘴上却只能说高兴,还得十分配合地扯个笑脸,让楚王看到自己是真·高兴。
熊平哈哈大笑,愉快地拍了拍江白竹的屁股。
赵枭仍匍匐着,卑微如蝼蚁,根本没人搭理他。
熊平正向怀中的美人显摆他的猎物时,远远飘来一声娇媚的呼唤:“大王,妾身总算找到您了。”
宋美人来了。
手里攥着只血淋淋的箭。
熊平的嘴咧得更大,摆摆手喊她过来:“美人猎到什么了?”
宋美人抛个媚眼,把箭递上前道:“妾身射死了一个红衣奴。那奴隶跑不过马,又哭又叫的,不过,还是被我一剑穿心,杀了。”
熊平哈哈笑起来,满面红光,拍着宋美人的手,夸她厉害。
江白竹眼盯着那只箭,隐约嗅到血腥气,胃里搅动,小脸白了又白。
宋美人娇柔婉转,瞥见了跪在地上的赵枭,指着赵枭,向熊平撒娇道:“大王,那里有个奴隶,为何不猎杀了他?”
熊平二话不说,再次从腰间拔出佩剑,这次,是真的要杀赵枭。
江白竹快要恨死宋美人了。你这个没轻没重的蠢女人!为什么总要跟他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