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别过脸,不去回答他第一问,只将满心的怒火都发泄在薰草艾草身上:“这两个人搬弄是非,先割舌头,再乱棍打死。”
殿外随行侍卫随即冲进门内,将两个战栗不止的侍女拖走。
薰草泪如雨下,牙齿颤动,咯咯作响,又惊又惧又不甘。
她身子被侍卫往外拖动,目光飘到那男奴的身上。两三道血痕尚在冒血,剩下几道,虽然不再流血,可看伤口的样子,明明,明明是不出一两日的新伤!韩姬连召他数日,怎么身上只有新伤而无旧伤。有鬼,这里面有鬼!
她双目一亮,正想告大王以实情,可偏偏此时,艾草悲号一声,哇地哭了,凄厉喊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救命啊,救命!”
她这么一闹,不仅压下了薰草最后一丝说话的机会,侍卫们亦顿时加快了步子,眨眼功夫,就将她们远远拖走,她再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得了。
薰草认命闭上眼。呵,韩姬,真有你的,是咱们小看了你。田后,我再也帮不了你了。
韩姬被熊平搂在怀中,他嬉皮笑脸的,奋力讨好着怀里的美人。
韩姬扯住他的脸颊,狐疑道:“哦,我知道了,大王你怀疑我偷养男人是不是!哼!”
她扭头钻进塌里,脑袋埋进香枕,蜷缩躺着,不再去理会熊平。
熊平急得直跺脚。他凑到韩姬身后,细声细气道:“没有,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
韩姬扭头说完这话,又将脑袋埋回去,又呜呜咽咽哭了,因脸都埋着的缘故,声音闷闷的,熊平抚着她的脊背,手足无措连声劝慰。
任凭熊平如何安慰,江白竹仍一动不动,呜咽着洒泪在枕上。
今日赵枭来时,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她笑着戏谑两句,然赵枭却没如往常那般红了脸,却沉了声道:“韩美人,田后意欲害你,将奸.淫之罪扣在你头上,此刻大王受她宫人谗言,正往兰宫而来,形势危急。”赵枭跪在他身前,声音淡然又镇定,像是早就料到了般,不疾不徐。
江白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咽动口水,心里一下子慌乱,顿觉自己像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对于外界的危险一无所知,且毫无戒备之心。是她日日叫赵枭来寝殿,急着攀附他,笃定他将来会称皇,越是这般,便越松懈心神,反倒将两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是她太蠢,害人又害己。
江白竹抿唇,耷拉下小脸,陷入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
听美人说出这样一句话,赵枭暖暖一笑,随即解开外衫,露出笔挺结实的上半身,胸膛上,有数条新刻的伤痕。
江白竹惊呆了,蹲到他身前,带着哭腔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
看到美人此刻神情,赵枭只觉此生足矣。
“美人,为今之计,只有你装作有凌.虐的癖好,叫大王消除疑心,方可躲过一劫。”赵枭拔出匕首,后退几步,正面身躯朝向寝殿大门方向,对准胸膛,又是几刀。
赵枭轻嘶两声,刀柄朝向江白竹,将血刀递到她手边。
“赵枭……”江白竹看赵枭脸色白了又白,怔怔接过刀,在手中攥紧。
赵枭,他原本不该有此一劫。
江白竹使出了毕生的演技,将方才那场大戏演得极度逼真,连她自己都快信了,她是个妖女,是个残暴嗜血的恶毒女人。
这一计使出,熊平果然再也不疑有他。江白竹想着赵枭满身伤痕,皆为保她所致,她便愧疚不已。得想个法子,叫他不要再受苦。
韩姬自枕间抬起憋得发红的脸,幽幽看向楚王。楚王殷勤赔笑。
韩姬嗓子哭得哑了些,缓和了脸色,冲熊平噗嗤笑了,重新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大王,您是七国之中,最骁勇,最强大的王,早晚有一天,七国天下都会收入您的囊中。妾身已经有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别的男人,还怎能入妾身的眼呢?大王莫要再疑心。”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婉转动人,熨贴温存,楚王听了,脑袋似被灌了酒,又醉又迷糊,乐得找不着北。
他当即豪情满怀道:“美人放心,本王再也不会对你起疑心,若有谁再进谗言,混淆视听,本王定要活剐了他。”
“大王你要说话算话,若我日后传唤男奴,你可不许再胡思乱想。还有,我要这个奴隶,做我宫里的掌事,好不好,好不好嘛大王。”
楚王还没从夸赞之语中缓过神来,仍在做梦似的,他粗略一想,早年间,也不是没有过能力出挑的男人,近身服侍楚宫女眷的先例,美人对自己情深,任她要什么,只答应了便是。
当即拍着她的手,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