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夫人,苏鱼将军来了,要接公子枭的夫人回去。”门外,侍从的声音响起。
赵雨立刻止住动作。
一直守在后门外的卫僖听到了话,也回到了屋里,忍着害怕,冲门外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赵雨的兴致全无。怎么苏鱼会在这时候赶来。
他阴沉下脸,整了整衣衫,给卫僖使了个眼色。卫僖会意,将早已备好的解药灌入韩姬的口中。
卫僖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得魂飞魄散。她端着解药的手,都在来回不停抖动,额头沁出汗水。
可赵雨,他竟然没事人似的,抖抖衣衫重新站起,举手投足丝毫不见慌乱。只片刻间,就恢复了他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从后门走出后,顺着小径绕了几绕,脸上重新挂上了笑,便去会见苏鱼。
“苏鱼将军,真是稀客啊。”赵雨风风火火地走来,衣摆被风吹得飘扬,老远便冲他拱手。
苏鱼一身盔甲,青涩的面孔上已初显了几分成熟,他抱拳:“公子,实在是叨扰了。只因韩国派了使者来,专程要见公子枭夫人,公子枭便派我来此,接夫人回去。”
原来只是凑巧。
赵雨心头的疑惑放下。
赵雨陪笑道:“两个妇人禀退了侍从,也不知在内房玩闹什么,已经差人再去叫了,恐怕要让将军等等。将军,还请稍坐片刻。”
苏鱼答应着坐下:“无妨。”
另一边,江白竹被灌下解药,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眼,只觉浑身无力,头晕困倦。卫僖见她醒来,扶着她坐起细声细气道:“弟妹,你可算醒了。怎么好端端的,竟突然睡着了,简直像个小孩子。”
江白竹皱了皱眉。是啊,好端端的,她怎么睡下了。就连睡着之前的事,她都有些记不清。莫不是她不适应咸阳的气候,添了什么病症?她按住太阳穴,揉动起来。
卫僖眼神闪了几闪,又道:“若醒了,便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去。苏鱼将军正在外等着,要来接你回去呢。”
“…好。”江白竹虽然不知自己怎会如此,但是眼下不及她细想,苏将军正等着她呢。
她脚底下有些发飘,站得不稳,被卫僖嗔笑着扶住,送她出了门,苏将军接上她与香草,又朝赵雨夫妇拜谢一回,这才离去。
“夫人,你们在里头做什么了啊。”香草很好奇,有什么好玩的事,都不带她去。
江白竹身子渐渐恢复了力气,只不过记忆却还是模糊,她嗓音疲惫道:“方才似乎睡了一觉。”
睡觉?
香草平日里便缺少警觉,此刻更是没有察觉到半点危险,真以为自家夫人睡了过去。毕竟,往日在楚宫时,她可没少见主子赖在榻上不起。
江白竹想了又想,那段丢失的记忆,实在想不起来,她叹口气,也只得作罢。只不过,有股怪异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心里,令她不安。
苏鱼骑马走在车前,把江白竹送回府邸后,快马加鞭,去找正在与军师商议作战的赵枭。
苏鱼将暗影今日观察到的事,如实告知于他。
赵枭脸色阴沉得可怕。愤怒的火焰烧遍了他全身。他松开手心,那枚用来在地图上做标记的小石子,已经被他捏成了粉末。
“枭兄,赵雨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竟然对嫂子…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做了他?”
苏鱼受赵枭的托付,一旦见到韩姬出门,必要派数名武功奇高的暗影跟随。是以今日韩姬深陷危机,苏鱼才能迅速前来相救。
他与赵枭自魏国便是好兄弟,二人的感情非同寻常,兄弟的妻子差点受人奸污,这种事,苏鱼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赵枭早就知道赵雨喜欢阿竹。
都是男人,谁也别想瞒过谁。只那日阿竹初次拜见众公子时,赵雨的一个痴望眼神,便出卖了一切。
赵枭起初并不在意。阿竹天姿国色,喜欢她的男人多,着实是件稀松平常之事,而觊觎她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雨竟然有胆量出手。还是用如此卑劣的行径。
赵雨必须死。
在赵枭的眼中,苏鱼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阴郁,他知道赵枭已经下定决心,铲除赵雨。
“现在还不是时候。”赵枭咬着牙道。
苏鱼不解皱眉,他往后一歪,抱臂倚在柱上:“你居然还能忍?”
赵枭必须忍。
赵雨以自己的名誉作保证,为阿竹洗清了名声。若要杀赵雨,则不可以坏了他的名声,不然,阿竹名声又要受他连累被损害。
另则,赵雨在秦国积威已久,他贸然死去,便与楚国公子鸿之死一样,会造成朝局大变的后果。而自己的根基尚且不稳,若现在除掉他,秦国大乱,自己也未有把握能从中得利。
倒不如借着与赵雨联合之名,暗中笼络他的势力,待到时机成熟,再送他清清白白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