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前几日,有个在御花园中扫洒的小宫女,看见了个鬼鬼祟祟的太监,往最荒凉的一处湿漉漉草丛走去。
小宫女好奇,便偷偷跟上去看。就见那太监从袖中掏出个什么,紧张兮兮地来回看了几圈,见周围没人,便将拿东西扔在草丛中,慌忙离去了。
待他离去,小宫女便走上前,从草丛中捡出了一方月白色罗帕,那罗帕的正中间,有几滴殷红的血迹。
“落红?”江白竹一边撸猫,一边听赭蓝将这桩后宫中这两日最劲爆的花边新闻说与她听。
“正是。宫人们都说,许是后宫里有哪个不要命的宫女与侍卫厮混在一处,将破了瓜的证据胡乱扔了。”赭蓝道。
可是,这样隐秘的东西,为何不自己去扔,托太监扔做什么。江白竹心中疑惑。
江白竹原本是将此事当个故事来听的,不料这事到此还没完。
那小宫女将那方罗帕呈给了皇后,将那日所见之事禀报,而皇后正在月子里,分不出心神劳碌,此事便由德容太后接管料理了。
德容太后得了皇后暂管六宫之权,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将后宫众嫔妃全部聚拢到一处来,说要彻查这桩事。
“后宫乃是皇帝嫔妃居所,岂容野男人行秽乱之事,哀家是皇帝的生母,绝对不能容许这等事在眼皮底下发生!”德容太后愤怒拍桌。
物证被呈给了满屋的贵人们过目,贵人们只瞥了一眼便蹙起眉头,纷纷拿帕子按住鼻子,大嫌晦气。那小宫女也被带了来,当众将她那日所见之景重新述说了一遍。
“你没看清那太监的容貌?”德容太后问道。
“奴婢离得太远,并不曾看清。”小宫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答。
“这倒是难办了,单凭一方无主的罗帕,还当真不好拿人。”德容太后皱起了眉。
满屋子的嫔妃自然早都听了这桩事,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江白竹坐在德容太后身边,看她咋咋呼呼的模样,生出几分怀疑与不安。要查就查好了,为何要将她们都聚在此处,门外甚至多出了几倍的侍卫,这是要干什么。
“妹妹,你说哀家应该先从何处查起。”德容太后转过头,缓声来问她。
江白竹以大拇指的指腹揉搓着食指的指节,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姐姐怀疑有宫女与野男人偷情,那便搜宫,盘查宫女就是了。”
“这个……唉,妹妹,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女子被破了瓜,这等事原本就难查难验的,倘若她嘴硬,将那事瞒得严实,骗过了盘查之人,这该如何是好。”
江白竹琢磨着这话说得也对。若是偷情,怎会将这样大的辛密宣之于口,无异于自寻死路。
德容太后见她没再言语,便道:“既然这宫女说了,是小太监将此物扔在了草丛中,倒不如从太监查起。”
查太监?
江白竹凝神不语。
站在江白竹身后的邱宁,闻言浑身一僵。
德容笑笑,又接着道:“查太监比查宫女省事多了,后宫之中,宫女总共有一千六余人,而太监不过只有五六百人罢了。后宫中的宫女,大多服侍在东西六宫,若太监与破了瓜的宫女有攀扯,这太监多半是在东西六宫之中的。依哀家之见,不如先从东西六宫的太监查起。”
“姐姐想如何来查?”江白竹已然绷直了脊背。
“这个容易,先从东西六宫中位分低的贵人们查起就是了。萍答应王常在清贵人,你们三人位分最低,就先从你们三人的宫里查起吧。”德容太后一扭头,对着皇帝的嫔妃们,又拿出了太后的威仪。
萍答应王常在与清贵人被直接点了名,慌慌张张站起来称是。
德容太后微微点头:“好。绿红,你带上物证与侍卫,将她们三人宫中的所有太监验明正身,再细细盘问。”
“奴婢遵命。”
这句话,叫江白竹有如从高空中坠落一般,激灵了下身子。“验明正身”这四个字说得虽轻,可在她听来却是那么刺耳。
德容太后已经轻巧着往后一倚,阖上眼皮,很是悠然。
呵。萧瑕。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今天弄得这一出,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江白竹攥紧了帕子,眸中射出冷冰冰的寒光。
邱宁已经被吓白了脸,却被德嘉太后回头时,向他投来的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安抚住了情绪。
屋内熏香袅袅,满屋都是女人,却没人再多嘴说上半句话,气氛凝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