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容姐姐,您有些个惹恼我了。”江白竹将声音放得极低,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变了不少。
在场众嫔妃已告退了七七八八,只剩下月妃和几名妃嫔仍在此间坐着。
这句低语,没能逃过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耳朵。
屋内的细索交谈之音瞬间戛然。
德容太后亦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她眯眼,心道邬瑾儿素来小肚鸡肠,眼下恐已因为这事恨上她了。不过,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左右,她是恨她的。
两宫太后,必有一死争,即便不在今天,不因为这件事,她也绝对会等待另一个契机,除掉她。
“德嘉妹妹,哀家只不过是派了人去永和宫里头查查太监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姐姐给你赔礼还不行么。”德容太后皮笑肉不笑。
绿红已经带着人去永和宫盘查去了。
月妃坐在这,是想等德嘉太后完了事儿,与她一起回去。不料却见到德嘉太后这般生气,与德容太后说狠话的模样。
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在场所有的人都能看出,亦能感觉得到,德嘉太后动了真怒。
金淑月本就胆子小,再被这股紧张的气氛感染,一时间更怕了,拿手捂着左心口瑟缩了下身子。
“德容姐姐。哀家,乃是东宫太后。”
“是,妹妹的身份自然要比哀家要更尊贵。”
“既然姐姐知道这一点,哀家希望,这等触及永和宫威严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自然。”
“很好,姐姐,妹妹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德容太后心里冷哼一声。只这一次,就够要你的命。
没过多久,绿红带着人回来:“回禀太后,永和宫内的太监,无可疑之人。”
德容低眉,斜眼一瞥,以帕子捂着嘴道:“绿红你这笨丫头,哀家说过你多少次,办事不要马马虎虎,怎么仍不长记性。德嘉太后手底下,身在永和宫里的太监都查过了,那么,不在永和宫里的太监呢?”
话音落下,满屋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到德嘉太后身后站着的邱宁身上。
邱宁一颗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绿红道了声:“是奴婢疏忽了。”说完,便立刻往德嘉太后的身后走去,要将邱宁给拉到门外去查验。
“大胆奴才!”
屋里响起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声。
绿红捂着迅速肿胀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看向德嘉太后。
“你是什么东西,敢把手伸到哀家的身后来?!”
江白竹站起身来,她双眼因愤怒已经有些发红。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实在叫当场众人看傻了眼。
“德嘉太后,奴婢,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还请宽恕奴婢。”绿红知道德嘉不好惹,便迅速跪下请罪。
“哼。”江白竹冷哼。
德容太后倒是暗暗冷笑。邬瑾儿这般护着她身后的小太监,看来,她果然与这小太监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妹妹呀,绿红只是个毛手毛脚的奴婢罢了,犯不着动这样的火气。你这没眼力见儿的小太监,还不快快自行退出去,让侍卫们盘查?”德容太后假意劝过一回德嘉,便板着脸叫邱宁自己麻利地往外滚。
邱宁双脚都因躯体过冷而僵住,此刻走上半步,都有些吃力。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看着德嘉太后小小的背影,满心都是愧疚。如果,她不会知道,自己骗了她,就好了。
“不必。”
江白竹突然道。
邱宁惊疑不定看向她。
“妹妹啊,哀家已经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
“哀家亲自来查。”江白竹撩动衣摆,已然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勾勾手指,示意邱宁站到她身前来。
邱宁怔了片刻,连忙听从命令,挪着步子,来到德嘉太后身前后跪下。
“姐姐,不就是查可疑的太监嘛。我替你盘查。小丫头,你说,你是哪一日什么时辰,看到那太监往御花园一隅扔染血的罗帕的?”江白竹指着站在一边的小宫女道。
“是……十月十二,约莫申时。”小宫女双瞳乱飘,颤颤巍巍答道。
“很好。小邱子,十月十二日申时,也就是三天前过晌,你在做什么?”江白竹的声音中透出十足的冷静与镇定。
邱宁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记忆,想了一会儿,双目一亮道:“回太后,当时您在景仁宫的院中,与月妃娘娘用小点,奴才就服侍在您身旁。”
“嗯。”江白竹点点头,又扭头问金淑月:“月妃,你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金淑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神色豁然道:“是呢,正是。太后每日睡过午觉便会来咱们宫里坐上一会儿,三日前也不例外,景仁宫的人都能作证。那日,小邱子确实是伴在太后您的身边的。”
哼。她命小邱子每日都跟在自己身旁,除了晚上睡觉,他几乎不会走远自己半步,哪来的空档往御花园走。
江白竹看向神色逐渐阴郁的德容太后,冷冷道:“姐姐,既然景仁宫上下都可做证,十月十二申时,小邱子正在景仁宫中服侍哀家,那便足以证明,小邱子不是那丢帕子的太监,咱们永和宫上下可是清清白白,与谣言里传的男女私情之事半点没牵扯。好了,今儿这闹剧该收场了吧。小邱子,咱们回宫。”
江白竹刚要抬脚,便听德容急道:“慢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