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竹问清了皇帝现在正在军机房与大臣们议事,便走到军机房外等候,在门外站着的太监见德嘉太后亲自前来,行过礼后进屋禀告皇帝。
她正在门前焦急踱步,却被房内隐约传来的几句谈话惊到。
“皇上,据咱们的探子报,那幕僚乃是咱们清国人,名叫邱宁,年纪很轻,曾在英亲王手下当差,后来居然投敌,这才招致亲王被俘的。”有个声音道。
“哼,我清国子民之中,竟有这等卖国求荣之人。待朕带兵打了胜仗,活捉了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周宥显怒极。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江白竹的思绪瞬间被打乱。怎么会是他,他为何,为何会叛国投敌。
在原书中,邱宁对内排除异己闹得人心惶惶不假,可对外却是态度坚决,对北元的威胁与骚扰从不妥协,是以他把持朝政二十余年的时间,从来都是坚持打仗的。他甚至亲口说过,北元乃是清国之第一大敌,若有亡国之日,定自北而始。
难不成此生他未想通这道理。
正在她思绪纷飞之际,皇帝已经出屋来迎她。
“儿子见过太后,给太后请安。”周宥显脸上的阴郁之色尚未退却。
江白竹缓过神来,扶起周宥显问道:“皇帝,你要亲自带兵去打北元军?”
“是,英亲王被俘,北元军甚是嚣张,儿子唯有御驾亲征,才能……”
“皇帝!切不可莽撞行事!你若出了什么事,清国的子民要仰仗谁去?”
更何况,月贵妃与梅贵妃为他各生一子,她们三人虽地位不同,但年纪相仿,关系又最好,她岂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年纪轻轻便痛失了夫君。
“太后多虑了。儿子虽是御驾亲征,但左右都有不少军士严加保护,断不会出岔子的。”周宥显虽不大赞同她的话,但见她为自己担忧,亲自前来劝慰,心头还是暖洋洋的。
江白竹见竟劝不动他,又想到邱宁这等能人投靠了敌人,急火攻心,一跺脚,脱口而出:“哀家替你去!”
此言一出,别说皇帝和旁边的小太监傻了眼,就是她自己,都被自己方才那话给吓了一跳。
“……这,太后,您……您乃是儿子的母亲,怎能让您冒险,更何况……”
更何况打仗都是爷们儿的事,您不过是个弱女子,去了又能做什么。周宥显将这句话憋在心里。
还别说,她这话一出口,自己想了又想,倒真觉着这是个可行的法子。
她是邱宁曾经的主子。
这辈子的邱宁并未黑化,是个好脾性好说话的人,且自己说的话,他从来都是听的。倘若她去,将道理与他说清楚,定能叫他悬崖勒马。
“皇帝,现在英亲王被俘,你若贸然出兵,将北元军激得狠了,兴许会伤到英亲王的性命,倒不如使一招缓兵之计,暂且坐下来谈谈,以图来日。月贵妃的父亲金贝勒,乃是北元的旧贵族,不如派他前往,面见萨鸿可汗,商谈议和之事。而哀家,则随行而去。”江白竹道。
周宥显听前头的话稍稍琢磨出点意思来,却听太后又提要亲自前往北元之事,实在不解:“太后,您为何执意要去?”
又岂不闻一个孝字大过天,德嘉太后是他的母亲,有他在一天,便要孝顺她一天,让她在后宫享福,怎能允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去。
江白竹知道,若她不能给皇帝一个说法,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犯险的。她思忖了片刻,觉着不能将真实的缘由说给皇帝,若她说她认得邱宁,皇帝必要问是何时认识的,她再胡诌,给看出了马脚,皇帝再下令去查她身边人,查出邱宁就是当年那个被她力保的小太监……这怎么得了啊。
不行,不能说真话。她嘿嘿一笑,睁大了亮闪闪的圆眼,拍胸脯保证道:“天机不可泄露。皇帝,哀家此去定会将英亲王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
周宥显抽抽嘴角,亲自把她给送回了永和宫,命奴才们好生照顾着太后,多劝着她别再乱跑。
难道他看起来很傻很天真吗……太后要替他去北元,这么不靠谱的主意,还没给出个明明白白的道理,他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周宥显挠挠头走了。
江白竹倍感挫败地蹲在地上扣了一会儿土。赭蓝连忙将她扶起来。
“太后,您若真想去,不妨求一求邬大人去。”赭蓝恐怕是唯一一个对始末一无所知,却仍相信她实力的人了。
求亲爹帮忙啊。估计行不通。连儿子都无法说服,她怎么可能说服得了爹。
不过,架不住没别的好法子了,她颓丧地修了一封书信,说出了她的计划,将她与邱宁认得之事粗略一提,称她有把握能规劝了邱宁,请父亲想想法子,助女儿一臂之力。
于是,她成功了。
邬善又回了封信,信上对她的计划表示肯定,并热烈表扬了她为民请命,不安享富贵的高尚品德,又道这个邱宁的确是个麻烦,两军对垒,最怕的就是对自己一方了如指掌之人,若她有办法是再好不过的了。其他事都由他来办,皇帝他自会规劝,太后耐心等待几日便是。
亲爹太给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