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这个惨烈的消息后,江白竹龟缩在蒙古包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再出去。
到了第二天,金贝勒亲自找上门来,看表情似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金贝勒,有什么事这样高兴啊?”江白竹请他坐下。
金贝勒喜气洋洋道:“萨鸿可汗已经答应,放英亲王回去。”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江白竹拍一下掌,欢快道。
金贝勒说,他这两日一直在与可汗商议和谈之事,主张用他们一行人带来的大量丝绸布帛金银瓷器等换英亲王回去,并说服可汗暂缓下再次开战的意图。
可汗本有松动之意,无奈邱宁在中间游说,一说英亲王颇受皇上器重,只带来这么点东西就要换走英亲王,北元是不会吃这个亏的,二说仗一定要打,若不继续打,清国定会出兵追击,到时候求和的就是北元了。金贝勒称自己险些被他噎得接不上话。
“然后呢?”江白竹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好在可汗的女儿曼陀公主,她对英亲王有情义,在一旁将事情的原委都听了去,求可汗释放英亲王,让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可汗最宠爱曼陀公主,不想见她愁容满面,思索了一番,便答应放英亲王回去。邱宁仍不愿松口,力劝可汗不要放人。不过可汗却说,他见英亲王每日只知吃喝玩乐,酒囊饭袋之徒,不像是有本事的人,放他回去,不会有碍。”金贝勒将细节都述说给她。
所以,最后竟是曼陀公主成全了他们的计划?江白竹深感事态发展之不可思议。还有,邱宁为何要如此偏帮着北元,且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对清国恨之入骨,为何事事都与清国作对。
金贝勒见她愁眉不展,知道是因她劝说邱宁无果所致,便道:“您不必忧心,左右英亲王咱们是给解救了回去,这一趟已是不虚此行,对皇上,对臣民们都有了一个交待。至于邱宁,我见他执迷不悟,倒不如弃了劝他的念头,他既然已经站在敌人那边,来日杀了他就了事了。”
江白竹嘴上应和着金贝勒,可心里的疑团却越滚越大。
其中,最大的疑团竟然是,英亲王被释放得未免太顺利些。原书中可是历经坎坷,都没能将英亲王给换回来。
金贝勒就要与北元人交接物品去,两人又聊了几句,他便走了。
江白竹咕噜着眼珠思索了一会儿,想着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启程回清国去,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再与邱宁谈一次吧。
白日的月亮湖湛蓝无比,像蓝宝石般晶莹剔透,天空亦是极蓝的,江白竹躺在草丛中,脸朝着天,看着棉花似的云朵飘来又飘去,终于等到了他的脚步声。
“主子,奴才来迟了。”邱宁从怀里取出一小包豆沙夹心的软糕给她。
江白竹意外地正经又严肃,没有接过糕点,坐起身后,让他也坐下。
邱宁替她掸净了背上的土,这才坐在她身边。
“小邱子啊。”
“奴才在。”
“你说,我看起来很傻吗?”
邱宁笑笑:“当然不。”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
“放走英亲王是你的计策对不对。”
江白竹拾起一枚小石子,面无表情朝湖面撇去,几只水鸟被这动静给惊飞。
邱宁瞳孔微缩。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皱眉道:“你其实是间……”
没等那“谍”字说出口,就被身边的人狠狠按进了怀里,屁股都悬空了。他朝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江白竹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嘴里喊道:“小邱子,你快给我放手!”不过,他不仅没放手,整个人还被彻底抱了起来,被他箍紧在怀中。
“主子,您猜到了多少?”邱宁扳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江白竹伸出两只手来回抵挡,无奈终究挡不住他的攻势,面色像只被煮红了的大虾,艰难道:“你先给我打住!”
邱宁这才停下,不过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她被紧紧搂着,坐在他腿上。
不知名的长嘴水鸟,从湖里叼出一条银闪闪的小鱼,囫囵吞下,边走边抻着脖子。湖边的草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斑点的金辉。
江白竹瞳孔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彩,慢悠悠道:“与英亲王交谈时,我向他询问你的情况,他却遮遮掩掩,什么重要的事都不肯告诉我,定是有所隐瞒。你那日来他住处,他不但对你没有半分敌意,他还学你的话打趣我,甚至还刻意离开……所以,我猜英亲王隐瞒的,正是你与他的关系。你们两个,一个假装中计被俘虏,一个借着俘虏敌国亲王之功,一举获得可汗的信任,从而获得接近可汗的机会……”
“仅凭昨日一见,就能看出这么多?”邱宁惊诧道。
江白竹有点心虚。如果她没读过原剧情,其实是猜不到的。原书中无论清国如何求和,送多少东西,北元都绝不肯放英亲王走,而这一次只是第一次派遣使臣送礼,英亲王就被释放了,顺利得简直不像话。
前者与后者之比较,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邱宁出现了。
一年多没见,他的话语表情仍是那样柔和,对她的关心照料更是丝毫未减。他还是他。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江白竹低声言语。
正因为坚信这一点,她才会将一切往好的方向想。邱宁如果不是真的投敌叛国,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做间谍了。他与英亲王根本就是一伙的。
英亲王假装只会吃喝玩乐,让可汗低估他的本事,与曼陀公主玩时,教她帮他,利用可汗对公主的爱,为他求情。更遑论,邱宁主战,若战争再起,局势再变,英亲王究竟还值不值钱,就难说了,可汗必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而邱宁一直坚持不放人,想来是为了与金贝勒唱反调,让可汗相信他的心始终向着北元,隐藏起他真实的间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