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米高的大浪掀起,她们的船避无可避,只能任由巨浪朝她们涌来。
江白竹与焦灵躲在甲板上一处甚为稳固的狭小空间中,暗影们蹲守在四周,保护她两人的安危。
江白竹揽着吓得发抖的焦灵,时刻注意着船的动静。
倏地,船体受到强力冲击,船只左右剧烈摇晃,木板隆隆作响,海水瞬间淹至她们的膝盖,冰冷刺骨。外头守着的小兵小卒惨叫数声,随后那声音飘远,应是人被卷入了海中。
焦灵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死命抱住江白竹的腰身。好在她们的船是军船,用层层铁皮包裹过,比寻常船只要稳固得多,这一道巨浪威力虽大,却也并未翻船,船仍浮在水上。
而她们躲着的地方亦是作为避难之所来修建的,甚为牢固,江白竹一只手撑住头顶垂下的绳索,另一只手抓着一旁的扶手,稳住了身子,并不曾栽倒。
直至这巨浪褪去,门外才传来夜一的声音:“将军,现在安全了。”
十六名暗影,个个武功超群,纵使他们都站在外头,也并无一人受伤。
江白竹推开门,就见拴在船身两侧的许多小船都已被卷走,船帆掉落,原本留在甲板上小兵们更无一人幸免,他们全被冲入了大海中,死鱼的尸体倒是被卷到船上来。此处,只剩她,焦灵,以及十六名暗影还活着。
江白竹名其中七人去检查船身有无坏损之处,查好后上报,并传令下去,不待风平浪静则不要上来。他们领命,飞速去了。
天色仍旧很暗,海浪依然汹涌,只不过没了方才那么高的浪,对她的船已构不成威胁。江白竹心焦已极,不顾风吹雨打,走出去,摸索着船壁上的栏杆,身形有些踉跄,踢开拦路的死鱼,亲自在甲板上看有无损毁。
焦灵亦步亦趋,擦一把脸上的水,紧跟在江白竹屁股后头。
没过多久,七名暗影回来了。夜七走上前,单膝跪地上报:“将军,我等已经查过,船体有三处漏水,不过裂口很小,已被堵住。其他各处,并无异样。让士兵安守船舱的命令也已传达。”
“好,无事就好。”江白竹松了口气。
本以为将原书中的灾祸避开,便没什么再怕的了,谁曾想,竟与着了海啸。好在他们离岸尚远,海浪不是十分高,若才那浪卷到了岸边水浅处,恐得涨到几十米高。到那时遇上了,若跑不脱,可就真是必死无疑了。又好在他们吴国的军船造得很坚固,即便经历过如此大的冲击,也未被冲散。
她面朝大海,眺向远处微亮的天边。过不了多久,天就要放晴了。
夜七抬头,看着她袒露无余湿淋淋的脊背,又瞥了眼四周,视线停留在焦灵身上半刻,又不屑离开。一道闪电在高空劈下,照得景物明亮。
下一秒,在天色重新黯淡的那一瞬间,江白竹远远听见一声惊惶呼喊:“将军小心!”
好像是十六在喊。可是海啸已过,还有什么可当心的呢。
她疑惑回转过身子,同时感知到肩膀被大力推了一下,又闻“叮”地一声碰撞,在她近身处响起。
轰隆隆雷声响起,伴着新的闪电劈开苍穹。江白竹瞳孔骤缩,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夜七端着剑,剑锋直指着自己,但剑身却歪了。焦灵攥着自己送她的小铁弓,高高举着,面色惨白惊恐,说不出话。
夜七,要杀自己?她的暗影之中,竟然有叛徒?
十六双目猩红。因他方才的所在与此处尚有段距离,晚到了两秒,他的剑原本对着夜七的致命处直劈,可夜七的身子突然歪了,他便只斩下了夜七的四根手指。
只因焦灵学了两下子武功,反应灵捷了许多,她原本就追在江白竹身边,见夜七突然袭来,来不及思考,只凭本能便用铁弓敲在他剑身上,引得他刺歪了几寸,刺了个空。
也因焦灵这一下,江白竹没有被刺中要害,夜七也未被十六刺中要害。
不过,她还是挨了夜七一掌。她看清方才一切之时,脚已离地,上半个身子正在向海的方向仰倒。
夜一大骇,他比夜十六要再晚上两秒,先将焦灵远远拉到旁边安全的位置,随后与夜七打起来。
“将军!”夜十六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去抓正在下坠的江白竹的手,却未能抓住,他想都没想,追着她就往波涛汹涌的海里跳。
其余暗影们迅速包围了夜七,与他厮杀后将他制服,夜一白了脸,冲将军坠下的海面看去,然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唯有浪花拍打着船身。
被夜七往海里推,下坠时的江白竹,实在不敢相信,百里挑一精心培养出的十六名暗影中,竟然真的有人背叛了她。看来原书中,南宫殷每隔三年就要抹杀一批暗影的做法,还是有她的道理。
夜七,打他受伤以后,自己对他的关心从未止住过,可到最后,换来的竟还是他的背叛。
她微涩了喉咙。
她又听见从上空传来十六撕心裂肺地喊声。这时,她已经掉入海中,头颈尚未浸在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