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路途还算顺利,两个人坐着马车徐徐北上,路上买吃的喝的从不省钱。小公主身子弱,他一直精心照料着,没有生病,只在近两日有些小风寒。
他如临大敌,让车夫找个好客栈,将她安顿下来照顾了两天,今天小公主才止住了咳嗽,只不过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她说已经好了很多,可以重新出发了,所以今天,两个人乘船渡河去了。
长江白浪翻滚,很是汹涌,他们搭的船只是中等大小的客船,有上下两层。她说从没见过江,想要上顶层来看看,晏宸陪她一起上来,跟着她保护她。
顶层的风大,晏宸为她扣上帽子,披上厚衣服,又站在上风处替她挡风,尽量不让风吹着她。
“晨哥哥,你真好。”她感受着他的暖心之举,牵着他的手来到船头眺望了一会儿风景,随后又绕到僻静无人的船尾。
“晨哥哥快看,那是什么?该不会是吃人的怪鱼吧。”她攥紧了护栏,指着江面上一个暗暗的影子道。
晏宸俯身看下去,笑道:“只是寻常的鱼而已,只不过体型大些。”
“哦,是这样啊。好想看吃人的怪鱼。”小公主嘟着嘴,表情很是失望。
公主在宫里憋得时间太久,一路上,对什么都很新奇。晏宸很喜欢这样陪她的时光。
就在此时,他们的船猛然剧烈摆动了一下,晏宸脚底踉跄,上半个身子被震得倾了下去,好在反手勾住了护栏稳住,这才没有栽到江里。
“晨哥哥!”正摔倒在不远处的小公主被吓坏了,赶紧挣扎着起身来拉他。
“阿湄,不要过来,这里危险。”他怎么能指望她来救自己,不给自己添乱就已经很好了。小公主听话地停下步子,并站在一旁声呐喊“晨哥哥加油。”
他手上发力,脸色都憋红了,渐渐将身子往回挪,好不容易就要攀回去,却被某样东西砸中了头,脑袋一懵,旋即撒手掉下了江。
“晨哥哥!!!”在最后的关头,晏宸只听见,阿湄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他的名字,带着悲伤哭泣的沙哑。
江白竹的哭声招来了不少人,他们围在她身边问发生了什么。她哭得惨兮兮,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周围人,并求他们想办法把她的夫君给救上来。
“小娘子,江里的浪这么大,水又深,人掉进去那是九死一生,救人?这要从何救起啊。”
“是啊。节哀顺变吧。”
“……”
人群中,有人冲她默默比了个手势。她亦对他挤了下眼。
“晨哥哥,你死得好惨啊!”
做戏做全套。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停止哭天抢地,要时时刻刻痛哭不止,从而表达她痛失夫君的悲痛心情。身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她做到了。从此刻至她下船的半个时辰里,她哭成了泪人,哭得惨兮兮,眼皮都肿了,好多人围着她劝,下船时,甚至有热心人替她拎包袱,送她上岸的。
把她送上岸后,人们又劝了她一回才走,她提着包袱,渐渐止住哭泣,心情极度爽朗。
在京城不好动手,只能想办法吊他出行,在路上制造意外。她看向远处与小伙伴约好的联络客栈的旗帜,兴高采烈朝那个方向走去。
今晚吃什么好呢。
仇人死了,总得大吃一顿庆祝才行。
“阿湄……”
自背后,一阵虚弱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白竹顿住脚步,心头大骇。
不会吧。
她机械回头,就见从江中走出个人,浑身湿漉漉,身形左右摇摆,脚步踉跄,自额头滚出血液,目光直直射向自己。
晏宸活着回来了。
彼时他被浪卷着漂流在江水中,心里绝望得不行。本以为就要稀里糊涂死在那里,却想起了阿湄沙哑的嘶喊。她才怀揣着满满的希望,嫁给了他,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为了阿湄,他必须活着。
想到这,他生出了许多勇气和力量,不断挣扎着从江面探头,看清了岸的方向,沉沉浮浮,拼了命才游上了岸。
好在他上岸后,立刻就看见了阿湄的背影。太好了,阿湄看见他还活着,便不会再伤心了。
“晨哥哥!原来你还活着!”江白竹奔到他身边,再次飙泪。
晏宸支撑不住,晕倒在她怀里。
江白竹搂着他,看着他眉心闪耀的主角光环,渐渐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