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宸本是将这伙叛军看做普通级别对手,做好常备部署便觉已然够用。
岂料叛军的战斗力超乎想象,短短两个月功夫,攻城略地,收买人心,北方数州竟都被他们拿下。
晏宸黑着脸,听大臣向他禀报状况。
“皇上,叛军的粮草充足,物资丰盈,随便一个兵卒穿得都是精铁制作的盔甲,武器都是新铸的,只放箭都能一天一夜没有间断。真不知道,他们的军饷是从哪弄来的。”
大臣平生从未遇见过此等奇事。按理说,天下财宝的大头都在皇权触及之处,普通老百姓造反,就像胳膊硬要拧大腿,成不了大气候,起初必然是缺兵少粮,被正规军追得东奔西逃。
难道,这个郑渺,不仅仅是个泥腿子冒牌货,他还有别的背景?
晏宸突然咯咯笑了。
笑得大臣的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朕倒是知道,他们的军饷都从何处得来。”晏宸用手指抵了一下唇边,随后叹了口气,往后慵懒一倚,神色中透着股清明爽朗。
定是三年前绑架他与阿湄的那伙匪徒。他们得到了郑国龙脉下掩藏的巨大宝藏后,人心不足,果然起了造反的心思。
很好。这三年来,遍寻你们的踪影而不得,现在倒是自己冒了头出来,也省了他在派人去探查。
只要找到了他们,就能知道阿湄的下落了。
晏宸彻底被唤起了干劲。三年了,他心里一直被浓浓的阴郁笼罩着,现在,他总算抓到了希望。
阿湄,朕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朕一定会找到你。
“想办法从叛军中安插几个探子,不仅仅做打探情报之用,还要给朕活捉个头领回来。”他下令,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温和中透着些急切。
“臣遵旨。”
接下来一段时日,晏宸全身心都投入到与这伙叛军的作战中,常常深夜都在与臣子们商议作战的计划。经过他的重视与重新部署,敌军没能再像之前那样顺利抢占一个又一个地盘。双方胶着在某处重要的城池处,局面迎来了短暂的稳定。
只不过,他越是仔细研究这伙人的作战方式,便越觉着不可思议。
原以为,这伙人虽然得了财宝,铸造了好的兵器,招揽了一群数量庞大的无知群众充作兵士,但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懂得排兵布阵之法,长期耗下去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双方你来我往了那么几回,他却发现,他们的作战方式竟非常成熟,即使在兵士缺乏锻炼的情况下,面对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朝廷军,还能毫不逊色,可见对方统帅有多么优秀。领兵之人必然对兵法非常熟捻,并拥有很长的统兵与作战经验。不然,其中些突发情况,他们不可能处置得那般妥帖,只有经验老到的将军,才能做到这一点。
统兵之人究竟是谁?
晏宸蹙着眉左思右想,从朝廷大员到退休干部,再到奇人异士,他愣是想不出大晏还有这么一号卓绝的人物。
看来,这群人很不好对付。
好在此时密探回来了,密探顺利捉回一人,先已将人关押在了牢里。这密探又亲自来到他身前,向他禀报在叛军中探查到的情况。
“郑渺的真实身份,可打探出来了?”晏宸婆娑着手指,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皇上,此人深居简出,鲜少说话,微臣只见过他一次真容。其余消息,都是从别人的口中打探出来的。”
密探紧接着道:“此人年二十,长相清秀,身形瘦弱,需要时常服药,听人说是先天体弱的缘故。他虽坐镇军帐,却是军队的统帅,所有大事小情都要他过目并准允才可,其他将军如何行事也要完全听从他的命令,决不可擅自做主。有时脾气极差,会亲手打人,微臣见她的那次,便是瞧见了他在当众鞭笞一名不服从命令的军官。”
听完这些话,晏宸不知怎的,一颗心脏微微提起。
他晃神。才二十岁,就能有如此厉害的统军才能吗?难道此人是个不世出的将才?
且除了作战,对军队内政的管理也堪称一流。他甚至生出几分爱才之心,想亲眼见见这个“郑渺”到底是何方神圣。
晏宸笑了笑:“既然他要收买民心,要造反,脾气再差,又怎能当众打人?如此岂不是要挑起内讧。”
这是晏宸目前为止,发觉到的他唯一一个弱点。
“回皇上,这事儿,微臣悄悄打探过了。据他身边人说,郑渺有时会情不能自已,控制不住情绪和行动。且被打过的人事后也会得到一笔极丰厚的补偿,足以所有人人闭嘴不再多言。”
情不能自已。
晏宸在听到这句话后,便给这个“郑渺”判了死刑。
对于任何领袖而言,无法控制情绪,都是大忌中的大忌。这无异于是将最大的弱点以最直观的方式袒露给敌人。此人迟早要栽在这个弱点上。
得知了对方对权力的占有欲与控制欲达到了难以自持的地步,已显出些病态,晏宸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他又问了几句别的,直到问道郑渺的起居生活习惯时,他心头猛然泛起剧烈的异样感。
“此人酷爱食肉,每餐必要有肉,但偏生身子弱,克化不了太多油腻之物,便被下属们拦着不让多吃,他亦常因此事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