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他们要坐的是一只铁皮双层轮船。这年?头的轮船很少,尤其是双层。一般能有这样轮船,就证明?船老大有钱,还有一定的势力才会弄到这样一条船。
周秀芳约定好的上船时间?在凌晨两点左右,据说晚上的劫匪们不像白天那么多。如果真遇到他们,在夜晚逃跑的几率也会大些。
不过?坐船去金三角要好几天的时间?,白天真遇上,也只有直接杠或逃跑了。
“你不要太担心。”周秀芳悄悄在周燕耳边说:“这艘船常年?偷渡中国人?去金三角,却一直相安无事。你以?为是运气好啊,那艘船上的船员本身就混黑地,和各国政府都?有关系靠山的。他们手头有枪,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抢劫队伍,他们根本不怕!”
居然?有枪!周燕瞪大了眼睛,想想也是,在这条堪称龙虎蛇潭的湄公河上,这些跑货的都?是提着脑袋做生意,不弄点保命防身的武器,谁敢这么不要命的经常跑。
一时对?这艘铁皮船充满信心,上船前,周燕换上了周秀芳给她买的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衫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再戴上一个男士压发帽,稍微往下戴一点,再压低脑袋,不注意看,就是个妥妥的跑货小伙子。
而周秀芳母女?也进行了简单的伪装,比如周秀芳同样穿了一身黑漆漆的衣服,脸蛋抹黑,用一条花布围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瞧着土里土气,四五十岁的样子,叫人?提不起兴趣来。
很快到了半夜两点,黑漆漆的关累港只有偶尔几盏不甚明?亮的船灯照耀着,偷渡的人?们在轮船手电筒指引下在码头排队,然?后递上轮船特质的硬币上船。
周燕一行人?刚刚上甲板,就听验证硬币的船员不耐烦的赶排在他们身后一个扛着大包,面相比较普通的男人?说:“这币不是我们船的,是隔壁‘缇麦’号的,去去去,一边儿去。”
周燕这才知道,原来今夜偷渡的船,不止她们这一艘。
上了船,在一脸凶相的船员指引下,所有偷渡的人?都?到最?底下的货仓蹲着,没?有船员的指示,不允许出船舱。
船舱顶部挂着一盏昏黄的玻璃油灯,勉强照亮整个船舱,能看见?里面堆满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里面装满各种药材,周秀芳说,若是遇上其他国家?军队检查,她们就要躲进箱子里,然?后来个表面检查,走个过?场就行。
大概是怕被人?突袭,这艘船的船身明?显加固,四处都?有弹痕的痕迹,还有许多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吓得几个胆小的偷渡人?远远缩在药草箱后低头不语。
周燕一行人?是最?早上船的,闷子领着众人?坐在楼梯口下的位置,这样既方便通风,又方便上第二层位置上厕所。谁让底舱没?有窗户,又没?卫生间?,等?下偷渡的人?都?到齐了,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别提多难闻了。
这个时节去金三角的人?不是很多,主要云南的药材还不到收采期,连续下到底舱的人?,大多是倒卖玉石,或者衣料、白/粉之类的人?。
零零散散,大概下来二十五个人?,其中先前在甲板上扛大包的肌肉男居然?进到了底舱里,看见?在楼梯口坐着的周燕一家?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嘿,朋友们,缘分啊,咱们又见?面,我能否跟你们挤一挤坐在这里?”
楼梯口很小,周家?五人?坐在这里已经很挤了。周建国刚要拒绝,就见?闷子站起身帮那人?把包裹放在楼梯口,然?后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老道的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大中华丟给那人?笑着说:“朋友,我看你有些眼熟啊?混哪道的?”
那人?接过?烟,掏出一支,用火柴点燃狠狠抽了一口,然?后舒服的吐完烟圈,翘着二郎腿,向闷子伸出两根手指头。
闷子瞬间?秒懂,这是“玉”的意思。只是中国如今的行情不允许买卖,玉石早年?间?被日本人?祸祸得差不多了。他这一包玉石是从哪来的?总不会是缅甸来的吧?线路对?不上号啊!
像是看出他的狐疑,那人?抽完烟,双手抱头往后一仰,直接靠在坐在闷子旁边,周燕的后背上说:“大家?都?是过?路客,没?必要探根探底,知道的太多对?你们可不大好。”
闷子顿时有些尴尬,连说几句老哥说得对?,是我逾越了等?等?。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又自我介绍说他叫蔡哥,长年?在湄公河跑,因此闷子看他有些眼熟云云。说到最?后,居然?靠着周燕打起了盹。
一个成年?男人?靠在自己身上,周燕虽然?是假小子打扮,可蔡哥靠在她身上打盹,心里甭提多别扭多难受了。
她想推开那个人?,忽然?听见?那个男人?压低声音对?她说:“小丫头,我劝你不要动。出了事,我可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