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穿的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去面试,人家看?着都觉得辣眼,哪该管你?实力如何。就冲着你?那?邋遢的行头,直接点叉。
难得遇上一次吃铁饭碗的机会,周燕当然不想错过。她也?不能穿得太过花枝招展惹来非议,只能穿着这身她看?起来比较朴素的衣裳上阵。
等吃完早饭,吕大成过来亲自送她去钢铁厂里考试,这就免去了周燕四处打听走弯路去考试地点。
周燕也?就越发满意吕大成办事靠谱,放心的把?奶奶交给?他。
考试的地点在一个堆放杂物?的大仓库前?,参加考试大概三十来号人,加上周燕大概有十个女同志,其?余都是年轻男同志。
看?见她来,人群中一个同样绑马尾的女同志走过来喊她:“周燕!来这边!我这有位置。”
周燕抬头,是多年未见的吕文静。她比从前?圆润了一些,眉眼开?朗了不少,想来是爱情的滋润所致。
仓库摆了三十几张桌凳,供大家考试入座。周燕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的,没想到别人比她更早,几乎把?座位给?占满了。
没想到吕文静还给?她留了位置,既是熟人,也?是亲戚,周燕也?不客气,大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文静姐,你?来得好早。”
“机会难得,大家都不想错过,来得早,也?是对工作的重视表现。”吕文静笑了笑,刚想说多年没见,这姑娘又美了不少,仓库里来考试的男同志看?到她眼睛都冒着绿光,七八个干部模样的人,一手拎着一个公文包进来。吕文静一紧张,顿时没了话茬。
那?些干部中,有当初面试招工的二区区长方有德,他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古板的中年来人说了句:“考试开?始。”而后所有干部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开?始发放试卷。
卷子发下来周燕有些懵逼,八张试卷,所考的内容都不一样,文数理化地史政统统都包括在内,最主要的是方有德发的试卷,上面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让考试者用英语写一篇歌颂工农伟人的作文题,字数不低于五百字。还有一区区长手里拿了珠算盘,噼里啪啦的拨着,不知道要干嘛。
仓库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吕文静明显有些慌乱,周燕没想那?么?多,稍一思索,握着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又把?其?他卷子的答案都给?填了,头一个过去交卷。
她把?试卷交到方有德的桌前?,其?他七个干部都眼睁睁的望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正想问她可?以走了吗?一区区长林守平把?手中的朱木算盘递给?她说:“十秒内,算出我说的题。”
不等周燕反应,临场说出一大堆数字加减乘除法。
周燕有点慌,到底前?世做过文职会计,读小学的时候也?用过算盘。也?就稳住心神,左手托算盘,右手快速拨着算珠,在十秒内,把?答案说了出来。
林守平没说话,可?他刻板的扁平明显带着几分满意。一旁的方有德脸色不大好的开?口:“回家等消息吧,大概五天?后公布结果,到时候你?到厂门口看?公布吧。”
周燕道了声谢,走出考场,长长松了一口气,总觉得那?个林守平突然来这一出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不过她已经尽力而为,就算没选中她,她也?不遗憾,到时候再去其?他厂看?看?吧。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的,周燕虽然说不在乎,到底有些紧张忐忑。她一紧张,就呆不住家里,又念叨着要把?隔壁房间弄成洗手间。索性这几天?就在黑市木厂附近逛,企图找个建筑工,或者木工给?自己装修房子。
这日一大早,她刚起床听见院门外有敲门声,心里十分不耐烦的端起一大盆昨天?晚上剩的洗澡水,气冲冲的就朝院门走。
自从牛春花归还钱粮后,她家大儿子朱刚隔三差五摁门铃,贼眉鼠眼的瞅着她,尽说些不着边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和她处对象。
先不说朱刚是什么?人品,就冲他穿的邋里邋遢,头发油露露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看?她的眼神总是猥猥琐琐的,老在她胸脯上打转儿。周燕心里一阵恶心,从最开?始拿木棍胖揍他一顿,到最后朱刚的妹妹朱青上来说项泼水,已经成了她日常不可?缺少的生活。
这会儿门外敲门声没了,周燕估摸着那?朱青敲累了,用力打开?大门,将一大盆水泼了出去大骂:“死肥婆!死了你?那?条心吧!就你?哥那?贼样,也?配找我做老婆,我呸!趁早死了这份心,一家人都赶着去投胎吧!”说完“啪”的一下,狠狠的关上院门。
如此恶毒的话语,听得站在周家院门背阴处的高凯歌挑了挑眉,偏头看?了眼被淋成落汤鸡,长的又肥又壮的朱青,淡淡的说了句:“再敲。”
朱青猛地打了个哆嗦,一个星期前?她们一家人吃完饭正打算睡觉,这人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在他们喊叫之前?,像鬼一样把?她们一家七口人全都放倒在地。
而后把?她们统统捂住嘴巴,绑在房柱旁,让她们乖乖听话,不要惹隔壁两姐妹的麻烦。
她娘和她哥不服气,不信邪,除了一开?始把?钱粮锅碗瓢盆还了外,她哥本着就算他得不到,也?要毁了别人心头好的想法,总找隔壁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妖精麻烦。
谁成想,那?个小妖精不是省油的灯,她哥连吃几次瘪,就让她迂回打掩护。
说实话,朱青是不想做的。一个星期前?,那?个闯进她们家里的人出手太快,了无声息。朱青总觉得跟他做对,没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今天?一大早,她就听见妹妹的惨叫,她跑过去一看?,她娘和她哥的胳膊都被卸了,那?个男人端坐在他哥的背上,让她过来敲门。
朱青又怕又惊慌,深怕那?个男人把?她的胳膊也?卸了,自然是他说什么?做什么?。
敲门声再次响起,周燕本来懒得再理那?极品女人,可?她扯着嗓子喊,说是有人找她。周燕满肚怀疑,有人找她,干嘛要通过这个极品女人,等她打开?门,看?见穿一身黑衣黑裤,头发留着典型的兵哥哥板寸头。周燕默了。
两两相望,气氛诡异,朱青见机溜走。
高凯歌干咳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说:“我听大伯说,你?再找建筑工给?你?弄房子?”
“你?会弄?”周燕说完又觉得自己在说废话,这人是军人,基本的维修技术肯定是有的。只是多年没见,当初还在金三角湄公河被他所救。周燕深觉得自己的马甲有被扒开?的危险,着实不想见这人。
只是人都在院门外,闭门谢客总是不好的。周燕皮笑肉不笑的让开?一边,“我想把?我隔壁的房间打通做成卫生间和浴室,不知道方不方便。”
“只要有工具,应该不成问题。”高凯歌笑了笑,抬腿跨进院子里,状似无意解释说:“你?和你?表姐成日不在家,一敲门就泼水,我这才请邻居帮忙。”
周燕想起来她有好几次一听敲门声,也?不看?外面是谁,就直接把?水泼了出去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真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要来。最近我忙着找工作,没去高教授家里陪高婶婶聊天?喝茶,他们还好吗?”
带着自来熟没当他是外人的柔细嗓音,听得高凯歌心里格外舒服,跟着她走进院子里面说:“他们都好,你?有空多去坐坐,我大伯母挺闲的,有空我给?你?露一手。”
这话怎么?听,周燕都觉得熟稔过了头吧?他们不过两面之交,高凯歌救过她没错,但这种?委婉似的邀约,怎么?都像相亲前?的感觉啊。
好在工具神马的,周燕都提前?买好了。高凯歌两间屋子看?了看?,从两间屋子中打个洞,再拿砖土修缮一番就行了。
铁锤、铁锹什么?的工具周燕有,但是砖土水泥是没有。高凯歌转了一圈,跟周燕打了声招呼,说他去弄砖土。然后过了半个多小时,推了一辆排子车回来,上面堆了许多陈旧的青砖并一些泥土水泥。
这年头,要弄到这些玩意儿很不容易,周燕也?不问高凯歌是从哪里寻来的,想过去帮忙,被高凯凯歌拒绝了,“这种?粗活儿我来做就好,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泡壶茶给?我喝。听说你?从乡下带来的野菊泡茶不错,正好我很多年没喝过野菊茶了。”
周燕知道他长年在外出任务,去的都是那?些危险的地方,想必一直没怎么?好好的喝过茶,吃过饭。也?就翻箱倒柜的找出去年摘的野菊花,拿出茶壶,里面特地放了几颗养身用的红枣,用热水瓶里的开?水给?他泡了一壶茶后,又跑去后院张罗中午的吃食儿。
屋子里就剩高凯歌,周燕住的闺房,散发出女人特有的阵阵女儿香,靠窗边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朵有些枯萎泛黄的栀子花,本来是令人心驰荡漾的画面。可?却被满屋随地乱放的脏衣服,睡成一团没有整叠的被子,衣柜大开?,露出里面让人脸红心跳的内衣内裤,还有散落在屋门口的鞋袜破坏了氛围。
一直在部队,严己守律,被子恨不得能折成四房用刀切过的整齐方豆腐形状的高凯歌,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到底没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强迫症,动?手整理起周燕的房间来。
赃衣服归类,鞋袜头对头的摆放整齐,床上的被子叠成方块形,睡皱的床单拉直四角对称不偏不少,枕头摆放在床头的正中间。衣柜里乱七八糟堆放的衣服全部整齐划一的叠好。就是拿着周燕那?自己做得花花绿绿的胸罩,还有那?小巧近乎透明的丁字形内裤,高凯歌莫名?想到一些旖旎画面,嗓子突然有些发干,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拿着铁锤绕去另外一个房间开?始干活。
两个房间中间打个宽约一米,高约两米的大洞,在拿搅好的水泥修成一个门,装上他事先准备的木当房门,再用旧青砖砌了个洗手台,厕所,浴室。再装个两个地下管,一个链接后院的蛮冷疏导这个房间的污秽,另一个了解前?院的水井,充当自来水水管……
忙活完这些,已经临近中午,周燕做好饭菜,过来看?着隔壁屋子完全按照她的想法修葺,她的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心里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厉害,保家卫国有一手不说,做起家务活儿也?好不含糊。这在这个到处是直男癌,坚决不做任何家务活儿的年代?,高凯歌实在难能可?贵。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有鸡有鱼还有时新的蔬菜,并一大锅番茄鸡蛋汤。
高凯歌只看?一眼,桌上放的饭菜,居然很凑巧的都是他爱吃的。尤其?是那?清蒸鱼,番茄汤,他都多少年没吃过了,一直心念念的,今儿居然被眼前?这个丫头圆了嘴瘾。
“这鱼和番茄是从哪来的?”看?着周燕夹了一块清蒸鱼进他碗里,高凯歌忍住心中那?点突如其?来的心动?,忍不住说:“现在的粮站不供应这些吧?”
“公社?分了自留地,人家到黑市卖的呗。”周燕夹菜的手一顿,“怎么?,你?不爱吃?”
以前?每次去高教授家,只要高太太留她吃饭,总会念叨下远在边疆拼命的高凯歌,还有在医院上班的高丽娜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汤,爱吃什么?零嘴。
后来周燕从高教授嘴里知道,原来高凯歌的母亲身体不好,生完他以后总生病,而高凯歌自小就特别能折腾,调皮捣蛋的不得了,总不能让人放心。
他爸怕他母亲被他折腾出毛病来,从一岁开?始把?他丢给?高教授夫妻俩帮忙照看?,直到七岁那?年他母亲身体好转,实在想念他的紧,这才把?他接回了京市。
因此高太太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每回有啥好吃好喝的,总算记挂他一份。高凯歌也?因为小时候被他爹丢开?的那?几年,对他们夫妻俩一直生分的不像亲生父子。
有类似于遭遇的周燕,自然对高凯歌有些许同情,不知不觉的就记下了他的爱好。见他一直在修整屋子忙活,就特地跑去黑市碰运气买菜。没想到真被她买着了,就是价钱有点儿贵……
想着碗里就两颗半红布红,婴孩拳头大小的番茄,居然卖三块五搭一斤饭票。周燕心疼的无以加复,给?高凯歌夹了一筷子番茄后问:“你?下次去京市,能不能给?我找点番茄丝瓜棉花之类的种?子,我种?上以后,给?你?邮寄点?”
“那?要不要再给?你?带点成衣回来?比如上海那?些名?角儿喜欢穿的风衣,长靴,布拉吉?”
周燕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回答:“要!”
“可?我是军人。”高凯歌放下手中的碗筷,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说:“我给?年轻的女人买这些玩意儿有损我的名?誉,军中的人都知道我是没有对象妻子的,我也?从来没有给?我堂姐她们买过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