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那个因狐仙游戏聚集起来的不干净秽物的聚集体就这样爆炸了。
在黑色的黏稠身体四分五裂的空隙中,渗出了亮紫色的血,透过爆炸形成的裂口,真言看到了对面手指耷拉着扯着围巾,张着嘴喘气的狗卷棘。
看见这位同学的第一眼,真言立刻反应了过来,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猛地一下跪在地上,垂着头,一手撑地,开始干呕。
然后,他的眼睛透过刘海的缝隙看到了也跪了下来开始原地干呕的老父亲。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真的对这种猎奇的场面不行!……呕——!”
真言之前一直谎称他的术式有个后遗症,每次使用完后都会因为胃部的恶心感干呕,甚至会难受到难以移动。
而实际上也不算是完全说谎,他的确一般都会在祓除结束后开始直犯恶心,原地干呕。
但原因一般为,受诅咒而死的被害人过于猎奇的死相或者是咒灵的死法过于恶心,让他有点自我代入过头,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狗卷棘双手插兜,小跑着走了过去,蹲下来,拍着真言的背给他顺气。
“谢谢……”真言抹了抹嘴。
“腌鱼子。”
狗卷此时明白了一件事。
真言和那个奇怪的男人大概是父子关系,再不济也是近亲属。
这两张脸这么摆在一起倒是立刻就能看出相似的地方。
他想起先前他把人质们送出教学楼门口的事情。
给学生们指了方向,叫她们去找伊地知后,本来应该是和她们处于一个立场的那个大叔却没有一起离开学校。
狗卷棘出声提醒,“木鱼花!”
结果对方满头问号。
尴尬的沉默。
接着,那人突然睁大了眼睛,表情变了。
“谢谢你,DK,但我钱包落在办公室了,我要去拿回来,不然根本坐不了电车!”
狗卷见状,发动了术式。
「离开学校!」
但对方的背影却根本没有停下,仍然按照自己的步伐走进了大门内。
于此同时,狗卷棘感受到了从脊背直窜上来的冷意。
像是身后有一个从地狱的冰湖中爬上来的怪物在凝视着自己一样。
狗卷额角挂着冷汗侧头。
身后很普通地空无一物。
奇怪。
他把围巾拉回遮住半张脸的高度。
那个人的确是非术师没错,身上也没有携带咒具或是受到诅咒的痕迹。
为什么会不起效,而且虽然术式失败了,但他本人并没有遭到反噬。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但目前想也想不出来,狗卷还是决定总之先跟上去,再和真言汇合。
*
“这个给你,你要的吧?”灰叶仁把手里之前从咒灵体内取出来的东西偷偷递给了真言,塞进他手里,又按着他的手放进了外套口袋。
“你没事吧?”
“……?”灰叶仁愣了愣,举起之前徒手取物的手,“啊,我手没事。”
“不不不,”真言摆摆手,“我指的是你的脑子。”
……
“原来如此,你们是同学啊,夜晚在校园里夜游,很有青春的感觉呢,不错嘛,你终于交到朋友了啊。”
“什么叫‘终于’,”真言纠正,“我国中时不是就有一个朋友了吗。”
结果灰叶仁突然表情一脸严肃,双手扣住他的肩膀。
“可你从来没带他来我们家玩过,甚至没给我们看过照片,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他转过身,仰头望着天花板,突然回头,正色道:“DK们,你们听说过‘孤独死’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下一个。”
“鲑……鱼…”
“我是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啊,青春可就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了啊!”
“说来说去,‘青春’到底是什么啊?”
“鲑鱼鲑鱼!”
“哈——?青春不就是…”说着说着,他突然卡壳了。
先是捏着下巴,然后开始挠头,使劲回忆,皱着眉,接着,突然双眼空洞起来,捂住脸。
“这种我自己都完全不知道的东西要怎么解释给你们听啊。”
而此时,真言已经是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了。
但真言还是不自在地说了一句,“青春的话……其实也可以说就是恋爱吧。”
“我最近在谈哦,恋爱。”
“欸?”灰叶仁表情空白地把手从脸上移开,“和你的空想朋友吗……咕呃——!”
一旁的狗卷目击了这一幕惨剧,瞳孔地震。
*
出校门以后,狗卷走在前面,径直走向伊地知和车,另外两人缀在后面。
“你钱包拿到了吗?”
“欸?”
“棘说你把钱包忘在办公室了。”
“……你是怎么听懂他的话的啊,是什么暗号吗?”
“因为是朋友嘛。”
灰叶仁闻言,按住真言头发乱翘的脑袋,揉了揉,开口道:“真言。”
被叫了名字的人脚步一顿。
“下次可别再想做危险的事情了……”他脸朝着正前方,但眼睛却往一旁撇过去,看着真言。
真言心头一跳,有些惊讶。
“我可不希望你死于自己的作死啊,爸爸我会哭的哦,说不定还会因为自我代入过头,也跟着自杀哦。”
“然后,接着,你妈妈也会因为我们两人的死,跟着一起上路。”
他突然开始诉说自己想象的后续。
“虽然乍一听挺浪漫的,我也蛮向往这种死法的,但不行的吧,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真言笑了笑,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不会的啦,因为我是个乖孩子。”
“…臭小鬼……”灰叶仁咬着牙齿。
灰叶真言笑得没心没肺,插在口袋里的手摩挲着之前灰叶仁交给他的东西。
那是一枚莹白色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