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冷静。
望着镜子,宋怡一字一顿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走出门去,结果?发?现池招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没开灯,昏暗的荧幕光喷薄而出,在黑暗中,他蹙眉认真地盯着屏幕。
宋怡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到门边,她才开口:“我洗完了。”
“嗯。”池招发?出了一个沉重的单字音节。
他目不转睛,专注地看着电视机。
宋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身边,只见付费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是恐怖电影《咒怨》。
在宋怡坐下以后,池招站起身。他神情严肃地说:“我去洗澡。”
宋怡点点头,目送着他进去。然后这回轮到她面色凝重,盯着屏幕里不断发生的恐怖桥段。
池招出来时把她给吓了一跳。他穿着T恤和牛仔裤,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付费节目从《咒怨》到开始播放《午夜凶铃》,池招和宋怡都面色沉重地观看。
池招嚼着口香糖,宋怡抬手抵住太阳穴,两人都皱紧了眉。
在贞子爬出来的那一刻,池招和宋怡不约而同往后猛地仰了一下。
等看完《午夜凶铃》,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关掉电视以后,室内愈发?昏暗起来。池招看向宋怡,宋怡说:“我忘了说了,白天我们穿鞋踩了床,没能叫服务员帮忙换掉。”
池招迟疑片刻,随即开口说:“那打电话叫他们现在来换?”
电话铃响的电影片段在他们对视时充斥脑海,只需一瞬,他们就一同否决了这个提议。
“在办公室就睡沙发?,”池招艰难地说下去,“来这里不想睡沙发?了。”
宋怡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想哭的表情,又想笑又害怕地回答:“不然还是去睡床吧。”
说着她起身,却在那一刻忽然被他抓住手腕。宋怡被拽着转身,膝盖抵住沙发?垫,一时间跌落到他怀里。
在她栽倒的时候,一旁的窄口花瓶也被打翻在桌上?,丁香散落,瓶中的水顺流而下,打湿了沙发?。
宋怡垂下脸,打湿的长发落在他肩膀上?。池招则仰头,清澈的双眼来回盯着她的眼睛。
他继续持续不息地望着她,手却探到一旁的电话上?按下客房服务的快捷键。池招说:“还是请他们来换吧。”
今天负责客房服务值班的是几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妈妈。一进门,她们就和气地抱怨着“哎呦”、“哎呦”,把房间里的日光灯悉数打开,然后对着池招数落起来。
即便听不懂日语,宋怡也能明白池招在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他似乎太过擅长面对啰嗦而多?事的好心人,总能带着耐心的笑脸回应。
“等退房再去交赔偿金,”等说教结束,池招才?苦笑着走回来,“沙发?套也要换,可能要花一点时间。”
宋怡点头,稍微有点惭愧:“都是我们不好。”
室内灯火通明,加之老妈妈们清理时和谐而细碎的声响,刚才?因《午夜凶铃》而疯涨的恐怖感?已经烟消云散。
为了不碍事,他们站在走廊上?等待。
除了客房服务用的手推车外,悠长的走道里只有他们两人。地面铺着红灰色的地毯,鹅黄色的灯光稀稀落落。
半夜两三点钟,池招与宋怡都是一副懒散的打扮,宋怡拘谨地抱着手臂,池招也只落寞地望着门内。好狼狈。就像淋了一场瓢泼大雨般狼狈。
他们倏然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回过?头时恰好能看见对方,视野内也只剩下彼此。渐渐的,脸上的笑容也散去。池招靠过?来,宋怡攥住了他的衣角,他们短暂地亲吻。
清理结束以后,老妈妈们从房间里退出来。池招与宋怡又是一阵感谢,对方摆摆手,临走时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说了一句什么才?走。
——要一直在一起哦。
好不容易能躺下,这时疲惫已经令宋怡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与池招并排躺在床上?,看向天花板时,池招忽然问:“你会?跟我一直在一起吗?”
宋怡也盯着灯盏,她反问:“你呢?”
“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池招目不斜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