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池冉本以为今晚能够平和地度过。
没想到,回程的车上,傅昭玄不知怎么回事,又挑起了话头。
话里话外竟是想让虞池冉回虞家认错。
“你和虞安澜,本就是姐妹。”傅昭玄轻描淡写道,“那也是你的父亲,你不回去,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看似劝说,实则威胁。
虞池冉本来已经强行压下去的火又被挑起。
虞家的事是困扰她整个童年的魔咒,若是旁人不知情,随意劝两句也就罢了,但偏偏是傅昭玄。
偏偏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偏偏是知道内情的人。
虞池冉越想越气,她生气时,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一没控制好,眼神中天生自带的那股傲慢与不近人情,顷刻间显露。
“是吗?”虞池冉一下没忍住,讽刺出口,“看来傅少到是对于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很有一套啊。闲着没事的时候,倒也能教教我。”
傅昭玄将自己弟弟逼出国这件事,圈子里都有所传闻。
话一出口,虞池冉心知不妙,果然傅昭玄当即冷脸,出口的话都染上了寒气。
“虞池冉,注意你的身份。”
傅昭玄最厌恶虞池冉这样的眼神。
出于个人经历,他喜欢并享受女人对他的投怀送抱、温柔小意,但极其厌恶这样锋利张扬的女人。
“还有,收好你的眼神。”
傅昭玄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晚餐时的虞池冉有那么些动人,他冷冷抬眸:“我的妻子不需要有这样的神情。”
“你如果不想继续下去,多得是人可以顶替。”
虞池冉本想息事宁人,谁知傅昭玄越说越过分,她实在没忍住,直接呼唤了隔板升到一半的司机:“小王,记得把我送回自己的公寓。”
刻意加重了‘自己的公寓’几个字。
她和傅昭玄有一套共同房产,算是老夫人送给他们的领证礼物之一,不过鉴于她和傅昭玄领证后,短短两个月吵了不止五、六次架,除了第一个月时的虚与委蛇,虞池冉几乎都没有在那个房子里见过傅昭玄。
现在想来,他不愿意与自己同房睡这件事,也根本不是他口中的‘尊重’。
傅昭玄闭上眼冷哼了一声:“你随意。”
……
虞池冉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条粉钻手链扔到了沙发上。
扔得不巧,链子没有被扔到沙发中央,而是勾在了抱枕的一角,慢慢地从抱枕上滑落到地上。
声音不大,但尤其刺耳。
林一茜有事外出,公寓里就虞池冉一个人。
也只有这种时候,虞池冉才能撕破表面的伪装,稍微发泄一番。
虞池冉懒得去捡那条烦人的手链,索性去浴室泡了个澡,才勉强消气。
人在夜晚的时候,思维总会有些混沌和跳脱。
比如现在,虞池冉脑中居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假如自己可以离婚。
——反正现在,两人领证的事情也没多少人知道。
虞池冉想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不说两家长辈绝不会同意,光是她离婚后,自己的处境都会变得尴尬。
也许婚姻就是如此,她该学着妥协。
她从浴缸里出来,换上了自己喜爱的丝绸系带睡袍。
哪怕再喜欢傅昭玄,哪怕过去的傅昭玄做过再多暖心的事情,但他领证后这几天,时不时‘狗’一次,虞池冉表面仍笑得温柔,偶尔也反唇相讥,心里还是难过的。
尤其是他吵架时说得那句‘互不干涉’,直接让虞池冉一腔热血凉了半截。
一次又一次的讥讽与争执,再多的爱意也会被消磨。
假如离婚。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虞池冉脑中,就被她排除。
婚姻不是儿戏,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一旦有所变动,伤筋动骨。
这已经不仅仅是傅昭玄和虞池冉的事情了。
而是傅家和虞家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虞池冉没那么容易放下喜欢了六年的傅昭玄。
不过也快了。
一个月后,正好是傅昭玄的生日。
虞池冉心里想到,再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做出决定了。
……
清晨,虞池冉搂着她放在床上的小熊玩偶醒来。
小熊玩偶幼稚又老旧,既不符合名媛的人设,也不像‘带刺玫瑰’应该有的东西。
可是虞池冉就是喜欢它,但凡睡在公寓,必定要抱着它入眠。
窗外淅淅沥沥地飘着雨,雨水被风吹到玻璃窗上,发出了轻微地撞击声。
空中变得灰蒙蒙的,取代了蓝天白云,降下了雨水,落在地面上,又为底下的人间蒙上了烟雾。
不算明媚的一天。
虞池冉刚从二楼下去,就见林一茜懒洋洋地坐在餐桌旁对她打了个招呼:“早啊,大美人。”她喝了口牛奶,又对虞池冉揶揄道:“猜猜我今天在沙发下面找到了什么?”
无需她多说,虞池冉立即猜到是那条手链。
果然,下一秒林一茜就将手链放在了桌上。
粉钻仍是那般耀眼,但虞池冉觉得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窗外的烟雾,远不如昨日那么美了。
“这么好看的钻石手链你也舍得……”林一茜察觉到不对,“他又给你气受了?”
没指名道姓,却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