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楠以往31年的人生,过得挺顺遂,爱好也很单纯,看看文艺电影,去普吉岛听听海,休息日睡个懒觉,躲在被窝看看小说,邵清楠还记得自己看三毛的《哭泣的骆驼》那会儿哭得特别惨,女主人公被当众强/暴的那一幕,邵清楠既悲又愤,近乎嚎啕。
她那时便想,还好离她挺遥远,还好自己处于的社会稳定平静,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经历什么狗血事件,谁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现实直接上来扇耳光,毫不手软。
这不,眼跟前的叶巧珍和王思远坐在了位置上,一个面泛潮红,一个脸色苍白,十分精彩,邵清楠觉得三人对峙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实在尴尬,便拍了拍王金泽的肩膀,“泽泽,起来,我们换个地方坐。”
谁知王金泽抬头看见王思远,开心的扑上去,“爸爸,你也来陪我啊?”
王思远摸摸儿子的发顶,“儿子,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阿姨说我感冒了。”
王思远张嘴还想说什么,边上的叶巧珍凑上来插嘴,“泽泽,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快要结婚了,现在肚子里也怀了一个小弟弟,以后你俩就是亲兄弟了,你以后要照顾他,你说好不好?”
邵清楠只觉得讽刺,男人那天深夜造访,真情流露,很少说出口的情话依稀还响在耳畔。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分开这半年,我很想你。”
原来,他一边跟自己作出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一边又跟别人滚着床单,邵清楠从未觉得如此恶心,她想作呕,人生被糟践至此,她被动承受。
邵清楠拉起王金泽,“泽泽,乖,听话,我们去那边挂盐水,那边可以看到导医台上面的电视,那里也在放动画片,妈妈手机快没电了,我们去那边看动画片好吗?”
孩子年纪尚小,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乖巧点头,随着妈妈坐去了别处。
王思远看着邵清楠带着王金泽离开,他想伸手拉住她们,想坐在她们身边,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可是,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王思远只觉得万念俱灰,一瞬间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坐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他扭头去看邵清楠和王金泽,俩人坐在输液室的东南角,邵清楠拿着保温杯在给王金泽倒水喝,王金泽一边看动画片一边不知在跟邵清楠说些什么,女人温柔地朝孩子微笑,目光清澈,是人世间最幸福的景象,而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他,在做什么?陪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坐在另外一边挂盐水,三个人之间明明只隔着短短的几条走道,却遥远的仿佛像在银河的两岸,王思远觉得人生荒谬至此,却又是自己一手导演,实在可笑。
身边的叶巧珍拿了那块绿茶蛋糕出来,“思远,我一只手不方便拿,你喂我吃好吗?”
王思远没有去拿那块蛋糕,也没有动,他抬起双手,捂住脸颊,微微的颤抖起来。
王金泽身体底子好,挂了一天盐水,又吃了三天消炎药,就活蹦乱跳的上学去了,吴远征最近似乎有大案子,经常忙到拂晓才回来,睡了没几个小时又起床去警局,邵清楠挺心疼他,他回来得再晚,都起床给他热点鸡汤或燕窝,吴远征经常在天色微白的早晨,靠在邵清楠的身上站在厨房里感叹,“有女朋友照顾真幸福。”
邵清楠并不接话,只是跟他静静依偎,突然间被迫长大,她学会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
转眼又到周末,邵清楠送王金泽去陈爱莲家,路上邵清楠突然想起老太太快过生日了,就绕路去砂之船给老太太买了一条红玛瑙手链,虽然王金泽是她亲孙子,但平时但凡邵清楠有事,便把孩子往老太太那里一送,几天才去接,省去了不少麻烦,邵清楠心里感激,人情往来,便出手颇为大方。
到了陈爱莲家中,就看见老太太在厨房忙碌,三个灶台上都炖了各种砂锅,邵清楠走过去,掏出手链,递给老太太,“妈,您下周二过生日,我到时候就不过来给您贺寿了,生日礼物您收下,一点点心意,您别嫌弃。”
老太太转身看向邵清楠,又低头去看她手里的首饰盒,低头在围裙上抹了抹眼泪,“楠楠,是我们家王思远对不起你,你还给我买首饰,我怎么对得住你。”
邵清楠抬眼看了看那些吱吱叫着冒着热气的砂锅,笑了笑,“妈,您说的哪儿话呢,我跟王思远只是离婚了,又不是深仇大恨,关您啥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