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声闷响,算吗?”敖瑾皱眉,“其实我也听得不大清楚,模模糊糊的,那墙砖太厚了,声音穿不出来,我说的许多,还是我边听边猜的。”
老葛一边儿开着车,一边忍不住回头,夸了敖瑾一句:“夫人还有这样的耳力,真是难得。”
敖瑾只看了魏十镜一眼,魏十镜立刻拍了拍司机的椅背:“老葛,专心开车。”
老葛开车又稳又快,敖瑾一直在想那最后几声闷响是什么,这声音她没怎么听到过,像是铁器摩擦的声音,可若是两人短兵相接,总得有些其他的声儿。
魏十镜撩开了车帘子,看了一眼外头,发现外头的行人都在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他摇下车窗,几声刺耳的尖叫破入耳膜:“着火了,范园着火了。”
敖瑾也听到了,她下意识地去喊老葛:“老葛,能停车吗?”
老葛立刻靠边停了车,还想问一句敖瑾想做什么,敖瑾已经开了车门下去了。
魏十镜立刻跟上。
敖瑾腿脚很快,她逆着人流往范园的方向跑,魏十镜费足了力气跟在她身后:“小瑾,你去做什么?”
“是枪响。”敖瑾转头,她眼睛里像是被火熏过一样,红通通的,水润晶莹,“我好久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上次听到的时候,还是在长白山,有偷猎的人上山,他们打狍子的时候用的那根铁管,子弹出膛的声音,就是那样,‘g’的一下。”
魏十镜死命地拽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头:“如果真如你说,你听到的是枪响,你觉得,是蒋松鳞干掉了阿四,还是阿四干掉了蒋松鳞?”
答案不言而喻,阿四随身带枪,有身手,可蒋松鳞这样的人,提高贷款利息的时候气势逼人,真要他端着枪,怕是连保险都不知道怎么开。
魏十镜瞧见敖瑾的脸色稍平静了下来,继续说:“你有答案了,如果是阿四开的枪,你觉得蒋松鳞还有活路吗?更何况,你说了,你听到了几声闷响,我猜,是在枪头装了消音器,连开几枪,除非是铁壁铜人,不然,谁能活下来?”
魏十镜尽量用轻柔和缓的语气和敖瑾说明白:“蒋松鳞已经死了,这把火,多半是掩人耳目,小瑾,你不是圣人,你救不了他。”
“我不打算去救他。”敖瑾摇头,“因为我知道我救不了他,可是魏十镜,你想过没有,黄百贯要的是蒋松鳞一人担下违规操作的所有责任,如果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怎么担?黄百贯一定会让他留下什么罪证,足以证明,这次拍卖是他一人之责。”
这把戏,敖瑾之前在嘉兴玩过,她曾带着一张白纸说是认罪状,在陆家门口站了一晚上,不过她的目的,是调虎离山,可黄百贯的目的,是咬死蒋松鳞。
“还有,你觉得,咱们昨天那枚粉黛没有被拍出去,最可能在哪儿?”敖瑾嘴角扬了一下,“如果如你所说,黄百贯对粉黛势在必得,是因为他已经答应了南京要送出去,那这枚钻石,最不可能回的地方,就是盛业银行,毕竟你说过,盛业银行现在已经快被官方接手了,如果蒋松鳞把钻石带回去,黄百贯可就一辈子都拿不到了。”
“在蒋家。”魏十镜几乎是瞬间判断了出来。
“可是我听到的那部分对话,并没有谈到钻石,枪就响了。”敖瑾抿嘴,“我猜,那个叫阿四的,是准备自己搜。”
“太冒险了。”魏十镜摇头,“未必是搜,你可记得,之前蒋家宴席,谭玉玲是去过书房的,很有可能,是黄百贯利用她去探路,她知道钻石具体在哪里。”
“那就对上了。”敖瑾说完,后背止不住地泛凉,“如此说来,黄百贯前手让谭玉玲去看钻石,后脚杀了蒋松鳞,一把火,证据付之一炬,这连环局,不像是一时起意,他早就没打算让蒋松鳞活着?”
敖瑾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腹内冰凉可怕,感觉呼吸之间全是寒气,她在心里暗自计算,要从这样的人手中,把阿娘的第四条尾巴谭玉玲给收了,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且就一枚钻石,黄百贯就可以轻易要了人命,谭玉玲对他来说,应该是比钻石还珍贵的。
看着敖瑾木楞着,魏十镜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他轻轻拉了拉她麻木的指尖儿,声音很柔:“小瑾,我们走吧。”
按理,老葛的车,应该就停在前头街拐角,远远就能看到。
可走近了,魏十镜却发现,司机座上没有人,他凝眉,心中暗道不好,才是转身,前前后后就来了四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其中一中等身材的领头朝着他走了两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老板,小魏夫人,我家先生,想请两位喝茶。”说完,这人眼神往东边一瞟。
魏十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街对面的一间茶楼,飞檐吊角,瓦当上刻着莲花或松柏。
二层,一扇朱漆小窗半开,窗边靠着一人,居高临下,朝魏十镜点头微笑。
那人是黄百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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