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哈哈哈哈哈，呵呵。”
这是黄百贯在笑,他笑得嘲讽和得意齐飞,笑得张牙舞爪，十分夸张,谭玉玲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
黄百贯忽而抬头,握拳猛锤了一下桌面，桌上的酒杯晃荡,醒酒器里的红酒荡漾出绯红的色彩,他顺势端着红酒杯，只在手中玩转晃悠，也不入口。
“贾老板从头到尾就出手不凡，佩服！”黄百贯突然起身，“贾裴？陆家背后的大东家？大放厥词要山神铃,结果却没拍,我记得,当时拍下山神铃的,是一个姓庄的,对吧。”
黄百贯朝着阿四努嘴示意。
阿四从背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四方形的木匣子，他挺直腰板走到贾裴面前，单手开了锁,哗啦一下打开，给贾裴看了一眼。
这里头躺着三枚铃铛，纹路、样式、规格、大小和真正的山神铃无差，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只能说，这是假的罢了。
阿四收起匣子，重新站回到黄百贯后头。
贾裴唇角像是被牵了一根细细的绳，这根绳轻轻扯着他的嘴角动了一下，他还没开口，黄百贯便是直言：“我知道，这三枚是假的。”
黄百贯像是很有底气：“真的，在你那儿，对吧。”
贾裴没说话。
“不过没关系。”黄百贯眼底暗沉沉的，“有个人告诉我，有时候，假的可以比真的还要真。”
“呵。”
“我知道你买山神铃是想要做什么，引出你要找的人？对吧，贾老板踏进丽华酒店的那一刻，写着庄老板重金买下山神铃的消息就已经在报馆开始印刷了，贾老板觉得，你要找的人，有你这般聪明吗？”
贾裴扭头，他像是在活动脖子：“那就是谈不拢了？”
“其实贾老板应该学学魏十镜。”黄百贯没直接答话，“人家谈生意，就很专业，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做小伏低的时候绝不嚣张，这样的人，活该赚钱。”
贾裴忽而往椅背上一躺，几乎是同时，贾燕秋屈膝摸出藏在裤腿里的龙泉短刀，直接朝着黄百贯的面门掷过去，这刀极狠，恨不得顷刻戳进黄百贯的眼珠子里。
阿四扑身上前，他手中只有枪，无其他遮挡硬物，便是下意识地伸手替黄百贯拦刀。
那刀瞬间穿过阿四的手背，刀刃外露，只剩下刀柄留在阿四的手心里。
阿四一声不吭，像是不觉得痛似的，另一只手直接拖拽过黄百贯的椅子，旁边有人上前，两人齐手，把黄百贯连人带椅子往后头一拉。
“阿四。”谭玉玲眼瞧着有刀朝着自己过来，慌张至极，她不知该如何躲避，才是喊了一声“阿四。”阿四瞬间掏出枪，子弹出膛，是正对着刀尖儿瞄准，火药的味道浓烈得很，子弹和刀尖儿一碰，就在谭玉玲的面前弹开。
谭玉玲迅速起身，往后躲窜。
黄百贯的人已经齐齐掏枪，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护在黄百贯和谭玉玲跟前。
而贾裴，身边不过三人，谁强谁弱，一言既明。
贾裴却是不慌，甚至连屁股都未曾挪一下，他示意身后一高个子男人：“帮燕秋挡着子弹。”转而他又吩咐贾燕秋，“你和阿迟去杀了他们，毁了假铃铛。”
挡子弹？人肉挡子弹？开什么玩笑？
阿四左手手心插着那柄刀，右手尚且能掏枪，他胳膊抬平，示意所有人：“开枪，一个不留。”
杀人罢了，他又不是没杀过。
数十声枪响齐发，贾燕秋原本站在桌前，看似无处可逃，可那高个子男人突然自贾裴身后跃至桌前，护在贾燕秋跟前。
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且这人姿势甚奇怪，他个子比贾燕秋高了整整一个头，虽能以肉身护着贾燕秋，也不至于……
“什么鬼？”阿四看着眼前男人张开双臂，毫不畏惧，而那枪子打在他的后背和脊骨上却像是撞上了钢墙，弹壳落了一地，这人却毫发无伤。
这人……还是人吗？阿四手中的枪子弹不多，备用子弹都在车上，他最先开枪，率先打完，他咬着牙，使劲拔下左手心上贯插的短刀，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紧张使他神经麻木。
那短刀刀柄上带血，黏黏糊糊的，阿四费了十足了力气才握紧。
“你们带先生先走，我断后。”阿四的脸生全是虚汗。
谭玉玲不忍，回看了阿四一眼。
黄百贯却果断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