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瑾说:“这血头玉,根本不是从你的心口里结出来的,是人家玄武成年时长出来的,可你却夺了,占为己有,你自己用之前,那血头玉也被洗干净了记忆吧,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是报应,你活该什么都不记得。”
魏十镜心口漏风,他张张嘴:“我……。”我什么好呢?他还能说什么好呢?
“对不起。”魏十镜整个人颓丧了下来,他抬眸,目光空洞,他问敖瑾,“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现在!立刻!马上!”敖瑾盯着他,“走了就别再回来,更别说,你见过我。”
秋叶堂耳房里,伍石瑛趴在一根铁管跟前凑着耳朵听得很是仔细,这根铁管从耳房直接通往秋叶堂的高处墙壁,而墙壁附近的横梁弧度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从这里,可以直接听到秋叶堂里人说话的声音。
伍石瑛是说好让俩人单独谈,可没说自己不会偷听。
小少主心智浅,伍石瑛生怕她再被这姓魏的哄骗了一两句就任其摆布。
不过这番听下来,小少主倒是坚定得很,这姓魏的也还算是老实,不过只是将他赶出黑石寨,太便宜他了吧,当年胡春蔓也是一时不忍,想着当时敖瑾情窦初开,若真杀了岑镜,心里得多难受,这才是洗了岑镜的血头玉,把他给逐出万灵洞,继而哄骗敖瑾,说人失踪了,不见了,若有缘,你们还会再见的。
的确也再见了,可身份和立场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更何况,伍石瑛可从未希望敖瑾能越过去,真越过了这道鸿沟,也就越界了。
伍石瑛听到敖瑾要赶魏十镜走,立刻出了密室,反手锁好了门,深吸一口气,才是推开耳房门出去,往秋叶堂正门口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敖瑾在喊自己:“送他们三人下山吧。”
敖瑾指着魏十镜。
魏十镜沉默无言,倒是伍石瑛,一副惊讶的样子:“就这么走了?”
敖瑾回身,转头进了秋叶堂。
伍石瑛挺不乐意的,不过敖瑾都开口了,她只能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下山依旧是韦荣、马秃子还有麻子过来牵马。
韦荣昨夜受了些伤,腿肚子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姑且能走得了路,倒是想要别人送,可别人伤得更重,他又不想麻烦管内寨警备的赵全,还是一瘸一拐地过来给魏十镜牵马。
临到寨门口,韦荣从怀里摸出三条黑布条,递给魏十镜:“魏老板,老规矩,得罪了。”
“嗯。”
蒙了眼睛,漆黑一片,只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青草香,偶尔起了东风,混杂着东边飘荡来的血腥味,魏十镜耸了耸鼻子。
马蹄动了,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韦荣走在前头给魏十镜牵马,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其实我们大当家的心里头是很感谢魏老板您的,她在马肚子左边的囊里搁了一袋金子,这是她最后的嫁妆了,您毕竟给我们送了两趟东西,您说这第二趟不收我们钱,我们肯定也是要给的,咱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马秃子牵马带着魏涟,忍不住问了句:“这昨天进寨子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这大当家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就赶人家走了。”
“就是,”麻子也看不下去了,“女人心,海底针。”
“能别乱说话吗?”韦荣发了怒,“昨个儿和平江寨火拼,魏老板差点烧死在瞭角楼,这让魏老板早点离开,是为了魏老板好,咱现在手里有东西,平江寨那帮崽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送魏老板走,难道让他留寨子里等死?你俩这就是捉住驴子当马骑,呸,不识货。”
韦荣话糙理不糙,这倒是提醒魏十镜了,让他走的人,未必是恨他,可能是护着他。
既是护着他,又为何要和他说那么狠心的话?
他突然扭头,他虽然蒙着眼,但也晓得,自己身后就是黑石寨的北门,他来的时候,是走这个门过的,旁边有个瞭望台,可以站人。
瞭望台上,伍石瑛一直盯着敖瑾。
敖瑾脸色无常,眼里无光,木讷地看着远处的六人三马,山路很长,长得像是唐僧的取经路,只是有些人,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伍石瑛叹了口气,跟着她往前看,却突然看到马上的魏十镜回过了头。
伍石瑛猛地看向敖瑾,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敖瑾笑了一下,那嘴角牵扯出的弧度一闪而过,是她看错了?
伍石瑛试探地说了句:“不管小少主答不答应,他们这三人,我会一直派佟大那边盯着的,我给他金子,一来,的确是不想白拿人家的,二来,我也想看看,他身上有了钱后会去哪儿,指不定,还能找到他们这群换骨活人的大本营。”
“让他身上有钱?”敖瑾回头看了一眼伍石瑛,“你是不是这三年,真的只在寨子里,山下的事,一点儿都不了解?”
伍石瑛皱眉了,这是什么意思?
“魏十镜身上,可比你想的,有钱多了。”敖瑾说完,看着远处消失在拐角的下山队伍,耸耸肩,故作轻松,“行了,别看了,平江寨的人还猫在杨家界呢,随时会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