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瑾。”魏十镜磕磕绊绊的,反反复复就是这俩字,这反应,倒是在敖瑾意料之中,魏十镜常说,他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只是视钱财如粪土,才能在生意行当游刃有余,你不在意钱,就不会被钱牵着鼻子走,就能有更长远的判断。
敖瑾倒是觉得这理论新奇,俗话说,你不理钱钱不理你,魏十镜这叫,你不理钱还不小心成了江南首富。
不过魏十镜下一番话,让敖瑾挺开心的,魏十镜说,他在意敖瑾,所以在敖瑾面前,总是表现得像个傻子,让敖瑾多担待一下。
敖瑾看着魏十镜,他的眼睛真亮啊,像是一面镜子,敖瑾的一颦一笑就映在这镜子里。
“你到底吃不吃?”敖瑾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都要分完了。”
魏十镜这才觉得肚子饿了起来,他慌忙点头:“吃,诶,我吃。”
魏十镜一边说一边从帐子里出来,才发觉这周围几百米密密麻麻的全是这种简易的帐子,两根树枝一搭,蒲草一铺,松针一垫,大家就蜗居在这临时的帐子里,这景象,可和魏十镜八十多年前来万灵洞的大不一样。
记得那时候,还得往前走一截,有一棵参天蔽日的大树,那上头的叶子,绿油油的,像是会发光一样,枝干遒劲,曲曲折折地一路长到了天上去,万灵洞人直接称起为大神树,粗暴简单。
大神树是进入万灵洞的最后一道屏障,八十年前,魏十镜受人提点,来了万灵洞,过了这大神树后,里头便是另一番光景,百草丛生,十二月的时节,池子里还开满了莲花,房屋依山而建,交叠成栋,其中一栋最上头那一户还地栽了一棵大红色的三角梅,似瀑布一样垂下,敖瑾当时就是从那火红的花瀑里探了个头出来,满脸好奇地问他:“你是谁呀?我没见过你。”
魏十镜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再看向敖瑾的眼神难免有些惆怅,总带着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看得敖瑾有些不习惯了,她去看了一眼大锅,里头都被吃的精光,包姥姥还在切新的豆皮,一边切,一边念叨旁边大口吞咽的包可爱:“就数你最能吃,一个人吃五碗,别人还吃不吃了?客人都没得吃了。”
包可爱擦了一把渗出嘴角的汤汁:“他才不是客人,乌、薛两位姥姥正商量怎么杀了他呢,说他是叛徒。”
包姥姥正要开口说话,瞧着敖瑾站在旁边,立刻用胳膊肘攮了包可爱一下,又示意她,小少主就在旁边听着呢。
敖瑾倒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点头说:“还在做啊,那做好了我再来。”
回了自己的帐子前,敖瑾只递上自己吃了大半的海碗,对着魏十镜道:“锅里没了,我吃剩下的,你吃不吃?”
“吃。”魏十镜可不介意,他端起大碗,哟,这碗可沉着呢,他吃力地把碗放在身边稍微高出半寸的石头上,然后吃力地压弯脖子,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送,还是熟悉的味道,几十年前,他也吃过这一口,不多当时万灵洞好吃的东西很多,这豆皮大家都喜欢晒干后炸一炸,用香料炒出香辣油,拌着炸过的豆皮当零嘴吃。
敖瑾看着他吃得欢,也没打扰,只等着这碗见了底,她才蹲下来问:“那俩人,是你拖下来的?”
哪俩人?
魏十镜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在天池那块老虎头岩石上硬拽下两人,这才是点了点头。
“只可惜,”敖瑾摇了摇头,“他俩都是朱雀骨,并不是单昆本人。”
魏十镜反问:“为什么朱雀骨就不是单昆本人呢?”
“他……。”敖瑾正要争辩,却突然语顿。
魏十镜适时地接过话茬:“其实,这一路过来,我想起了许多事,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魏家试验的特色,是一代一骨。”
“什么意思?”敖瑾问。
“就是每一代的实验品,会尽量用同一种神兽的骨头,这样方便捕杀和管理,我这一辈的,全都是玄武骨,只不过,最后只活下来了我一个,下一辈的百字辈,主要是麒麟骨和凤凰骨,其余的辈分,全都以朱雀骨为主。”魏十镜说完,看着敖瑾,“可能,那时候,朱雀比较好抓吧。”
“嗯,朱雀好斗,设个激将法的陷阱就很容易上钩了。”敖瑾想完,觉得不对,最关键的还没说呢,“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除开朱雀好抓之外,魏家千字辈和万字辈连续两辈都是用朱雀骨来做试验,这不太合理,这就和投资一样,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对吧。”魏十镜仰头,抱着碗喝完最后一点汤汁,他擦了擦嘴,“我是觉得,单昆未必是你猜的凤骨,就算他第一次是凤骨,可是咱们不知道他换的那根凤骨寿命几何,若是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单昆他活个一千年不成问题,可若他换的骨头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凤凰呢?不过几百年,或者几十年,他可能就需要再次换骨头了,换骨这是,又不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第二次不比第一次简单,反而更加凶险,按照单昆的做事风格,他应该会先找人做试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