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这么些年,彩虹是见过不少的,不过总是三色彩虹居多,这种七彩的,属实难得。
不少人说,这个小娃娃是祥瑞,我也觉得,又有人说,这娃娃既然是我名下的,那是不是要给个名分。
我看了一眼柳锦绣,这时她已经是万灵洞的少主了,虽然只是管着藏书阁,可吃穿用度和我都是一样的,我摆手,只说名分的事情不着急。
小娃娃一天一天看着大了,我觉得锦绣的心情似乎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她很喜欢和孩子玩闹,有时候抱着孩子笑的样子,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不过提议给这小娃娃正名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多了。
我一开始还打着哈哈:“正名?正什么名?我家小瑾的名字挺好的啊,鳌婆孵了她,所以随着鳌婆的鳌字姓了敖,瑾这个字也取得好啊,瑾字,美玉,我家小瑾长得好看,也是多亏我这名字取得好。”
不过我心里头清楚,他们所谓的正名,是让我家小瑾有个正儿八经的少主之位。
可少主已经是锦绣了,最后,我力排众议,给我家小瑾一个小少主的身份,至于锦绣,我没动她分毫,那几天,我真是被几位管事姥姥催劝得浑浑噩噩的,有一次晚上做梦都梦到他们在我耳边念叨,说我这样不合规矩。
规矩是狐定的,我说如何就是如何,不过,为了免除这些念叨,我出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外头还有许多事,包括西南滇池的灵兽居所刚创立,创立人辛承主管水禽类,两边之间,少不了要互相移居交流,有时候,一年下来,我去帮辛承的忙比在万灵洞的时间都多。
不过我没想到,因为我的疏忽,会让柳锦绣愈发胆子大,之后,竟然做出了把我弄晕,私下传令把人丢进绞藤树林的事。
按孵出来的时间算,那一年,小瑾刚满十五岁,她喜欢上了一个外头来的人,叫做岑镜的,这个岑镜,的确有两把刷子,发明创造的许多新玩意在万灵洞也算是畅销魁首,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外来的人,可柳锦绣假传了我的意思要送了这人去绞藤树林,更是我不喜的。
其实这些年,柳锦绣私下里做的事我多多少少都清楚,她自卑于自己的鼬鼠出身,万灵洞创办初始,所有灵兽神兽都可以经过考验入洞居住,她却不准族群里一人来参加,导致她都已经坐上小少主的位置了,可她的母族,还蜗居在地下洞穴。
还有她那藏书阁里的小厮,酩字辈儿的,一个个都生得十二分的漂亮,我晓得那是她豢养的面首,可我也没说什么,可这次,她竟然欺到了小瑾头上,小瑾虽不是我亲生,可我一直视同己出,这一次,我不能再容她了,可我要罚的时候,她却突然又提起了宋朝歌的事。
知道宋朝歌的人不多,九爷算是一个,就连鳌婆也只知道个大概,我一直以为,这个故事的始末是宋朝歌心思歹毒,利用了她,还想要调.戏我,最终被我俩反杀,我以为,我们还能想之前在小竹林里一样,互相作伴,毕竟,这一千多年以来,我与她相处得真如亲姐妹一般,我练功时常要闭关,她便不吃不喝替我守了一.夜又一.夜,我心情烦闷的时候,是她陪我喝酒取乐,我暴躁的时候,是她安抚我的心。
我真以为,我真真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她再次提及,我才晓得,原来在她的眼里,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夺走了她喜欢的男人的心,她说我永远欠她的,因为我不仅夺走了宋朝歌的心,还亲手杀了宋朝歌,可当时……当时她明明也让我动手的。
我豁然懂了,我也是憨痴,她要我杀宋朝歌,那是气话,谁晓得我这么快就动手了,她之后说她不想活了,到底有几分是觉得自己被骗无颜苟活,几分是想随了宋朝歌去了呢?
这事情太复杂,我没有婚配过,更没有动心过,我想不明白,之后,我去藏书阁看过她几次,她哭得眼睛肿的像是核桃,和跪着求我,和我道歉,还说她知道我没有明面上废了她的少主身份,还是心疼她的,她想让我放她出去。
可我越听,越是觉得难受,我盯着她问:“你知道我心疼你,可你真心心疼过我吗?心疼过我的小瑾吗?”
“我心疼的,”她还在诡辩,“我若是不心疼她,又为何,为何要杀了个蛊惑她心肠的坏家伙?”
我一把推开她:“你若真是心疼她,就该明白,如果你真的杀了岑镜,她的心会死的,就和你一样,你经历过的事情,明知道苦,却还想让小瑾也尝一遍,你再和我说,你是心疼她?”
那一晚,我们聊了许久,我才明白,她不是被推着走到这一步的,她性格里的偏执和冷漠,注定让她和我及我身边的人,格格不入。
以前我觉得我和柳锦绣更为相似,我俩都没爹没妈,在这尘土里打滚修行,可我如今觉得,我俩是不同的,反倒是小瑾,她倒是越来越像我了,小瑾心疼我,可柳锦绣不心疼。
那天我跌跌撞撞走出藏书阁,我原本想去看看我的小瑾的,我刚从外头办事回来,洞内还没有人知道我回来了,我第一时间是来看了柳锦绣,却没想到,得到了她这样不知悔改的对待。
我想我的小瑾了。
可我推开她房门的时候,没人。
紧接着,外围守卫很快涌了上来,大家看到我回来了都很意外,倒是包家那位挺冷静的,和我说,九爷不服昆仑处罚,去了洞外强渡天雷,小少主带着穷奇去拦了。
难怪,我刚回来时,听到北边雷电轰鸣,可当时长白的南边在下雨,我只以为是北边也快下了起来,我急着入洞,竟然没想过……那是天雷。
我的小瑾,我的女儿,我的乖乖。
我疯了一样地带着人出了洞,可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浑身是血的穷奇和被劈成孩童模样的老匹夫,我让身边亲信先护着那老匹夫,私下开始找我的小瑾。
周围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像是被大火燃烧殆尽的样子。
我找到我的小瑾了,她被岑镜护在了身下,她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至于岑镜,我看了一眼他背上的裂痕,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劈成两半似的,我摇摇头,我见过这么多伤,我明白,他多半是活不了了,纵然他是玄武骨,也很难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