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甲第是天下最繁华之所在,一事天下最清冷之所在。窦氏虽亡,却总有新的大族崛起,取而代之。不过小半年,长安窦氏几近成了高门贵府里的一道禁忌,无人再提及曾位列三公却妄图谋逆的窦章,更无人记得那被飞短流长湮没在禁宫掖庭中的窦氏。
唯有那或可与太后昔年相较的风姿,与自写和离的风流韵事,偶尔现于各府女眷的小宴上。
窦氏倾颓,天子便升御史中丞应羽为御史大夫。月末的时候,应羽之妻季氏于府中设宴,邀了各府女眷,连长秋殿中的安阳大长公主都请了来。
白雪纷纷,屋内全暖香缭绕,这一场冬日小宴,一度成为甲第间的美谈。
萧音随季氏坐在上首,望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她们口中的,无非是哪家贵女到了年纪,再或是睢阳侯府的院子又空了出来,又或是新近从朔方而来的异族妆品。
……
边关互市已开,那些曾被匈奴拦在外头的异族货品源源不断地涌入中原,内里亦有各色新奇的妆粉饰品。而今这些女眷比着面上的脂粉,却像是早已忘却这年春日轰动长安的桃花粉。
就这样毫无缘由地想起窦伏苓,那个据传死在长寿殿的女子。世人皆以为她死了,可她却是不信的。长秋殿毗邻长秋殿,她暗自着人查探,那些时日,却并无从长寿殿运往掖庭的女子尸身。莫说尸身了,却连个被调往掖庭的宫人都没有。
心底却忽觉得厌烦,萧音略吃了几口酒,便离席而去。冬季日短,到得长乐宫外的时候,天已黑尽,大雪纷扬而下,她却忽然令驭夫停了马车,裹着夹绒斗篷跳下车来,一脚一脚没入及踝高的学里。
未出几步,绣鞋尽湿。卷耳匆匆赶上,伸手欲扶,却被她一手推开。白雪覆着宫道,她一脚落下,不知踩到了何处,身形微微踉跄。本是惊心动魄的事,她却似忽然起了兴致,继续太步踉跄着向前,而后一头扎入守在宫门边当值的窦伏婴的怀里。
“殿下,您喝酒了。”同僚投来揶揄闪烁的神情,窦伏婴扶着萧音的胳膊,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萧音抬首望着他,一双眸子里含了水,却清明透亮。她仍挂在窦伏婴怀里,开口道:“我未醉。”
不等窦伏婴再开口,她倏地站直身子,牵起窦伏婴未执枪的手,转身便走:“随我去个地方。”
窦伏婴未动,萧音回过头去,终于看到了周边值守宫门的兵士,她扬声朝那三人道:“本宫免你擅离职守之罪。眼下,本宫命你随驾。”
窦伏婴:“……”
萧音搬了大长公主的身份,他只得无奈随她上了马,于这纷扬飞雪间策马于长安街头,而后,一路来到了未央宫。
窦伏婴未料到萧音竟将他带到了天子面前。
十二岁的孩童,身量蹿得极快,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便以及他胸口高了,连面上都显出了不符年纪的沉稳来。
萧音拉着窦伏婴进到宣室殿内里,萧琅正坐于案后翻阅着弘农的奏章,见到萧音,紧绷了一日的面孔终于懈下,咧嘴笑着唤道:“皇姑母!咦?窦将军亦来了?”
萧音却突然拉着窦伏婴跪下。萧琅一惊。栾徽风待他严苛,总以天子之礼束缚他。只有在面着萧音的时候,他才偶有那么些许时候能做回无忧无虑的孩童。萧音是长辈,亦鲜少向他行如此君臣大礼。
见此情状,萧琅当即从案后站起,走到萧音身前,疑惑地唤了声:“皇姑母?”
萧音深吸口气,紧紧握着窦伏婴的手,望向他,又回头看向萧琅,沉声道:“臣属意长乐卫尉窦伏婴,请陛下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说一说武力。作为培育了诸多后起之秀的城阳侯,年轻时的赵惠妥妥稳居第一。所以他的弟子不会差,窦伏婴是小字辈儿的第一,杜慎这个纨绔几乎可以忽略他的武力值;而卫谚是赵惠最喜欢的弟子。只可惜当年在北征战场上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所以当年比大舅子窦伏婴更厉害的武力值现在基本和卫衣不相上下,比红栒略高一丢丢。栾徽风和萧音受先帝影响,也有一定能够傍身的功夫。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卫衣红栒都是打小在武安侯府里训练出来的,武安侯府里头的护卫,基准水平绝对高于普通的炮灰兵卫,也高于栾徽风和萧音。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凌驾于这一辈儿的所有人之上!几乎可以与年轻时的赵惠比肩!大家不要忘了那个可爱的上将军韩鄢啊!综合昨天的颜值和今天的武力,基本上就可以发现韩鄢走的基本上就是个野路子,还有他的爱情,也挺野的,恐怕连老丞相都要自叹弗如。但其实小岸很喜欢他啊~
【公告】小岸的工作忙起来了,所以接下来不能保证日更了哦。不过小岸会尽最大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