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伏苓瞪大了眼望着萧音,吃痛:“唔。”
听见她的惊呼,萧音终于肯定:“呀!真是你!”她揉了揉窦伏苓被她捏红的脸,转头望向舞阴公主,喜道:“皇姑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舞阴公主望着萧音,伸手轻触她的眉心,笑道:“你呀……就知你见着她会高兴。本宫眼下有些乏了,这内里种种曲折,你还是听她自己说于你听罢。”
萧音拉过窦伏苓,正欲告退,舞阴公主忽然开口,吩咐萧音道:“今日宫宴,你带她去前头转转。”
……
萧音带着窦伏苓乘坐步撵去了自己的长秋宫。得了舞阴公主的授意,一路上窦伏苓便捡着些要紧事同她说了,末了,又问:“殿下半分不曾知晓?”
“原是如此。我确实不知晓。”萧音闻言,沉吟片刻,又续道:“我先前一直想不通你大兄班师回朝后为何一直央我搬到公主府去,眼下才明白,原是因为你。”
窦伏苓不知晓还有这一层缘故,略想了想,便明白了。窦伏婴不似她与卫谚,与栾徽风到底还隔了层。当她跟着栾徽风离开时,窦伏婴还不知前路是凶是吉。但人进了长乐宫,哪怕是卫谚也鞭长莫及。他文韬不比卫谚,与其越搅越浑,索性令萧音远远避开,免得再卷入些什么浑水里去。
萧音比兄妹二人皆年长,比窦伏苓更快想到了窦伏婴的苦心,失笑:“这个呆子……只是离宫这段日子,长寿宫又冷清不少,亏得有你。”
迎着萧音炯炯的目光,思及自己先前的混沌沉郁,窦伏苓一阵的心虚。二人走入殿中,窦伏苓撇开眼,见案上有宫人一早备下的茶汤,便替萧音倒了盏。因心底始终有个疑窦未解,她试探着开口:“殿下同长寿宫……”
萧音倒是爽快,窦伏苓话音还未落下,她便吃了口茶,接道:“当年出事后,卫三与你大兄轮着转央我至长寿宫探消息,我便来得勤了些。寻常人到了皇姑母这个年纪,大多含儿弄孙,享天伦之乐,可我发觉皇姑母一人实在孤寂。这皇宫看着虽大,可也冷清。陛下在前头的未央宫,长乐宫中只有皇姑母、皇嫂与我三人。你也知晓陛下亲政已近三年,日日夜夜浸在宣室殿里头,哪来的空闲?皇嫂为人清冷,能侍奉皇姑母的后辈,也就只我一个了。”
萧音出生时父母年纪已大,是以舞阴公主虽是她的姑母,年纪却更像祖孙。窦伏苓闻言,不禁散出了些遐思,喃喃:“原是如此,难怪殿下同舞阴公主如此亲近,就如寻常人家的祖孙,看了令人欣羡。”
“大抵是乌孙带回的习惯,姑母不甚喜欢跪来跪去,平日也不重仪礼。”萧音笑言,倏地又想起了什么,凑到窦伏苓身前扬眉问道:“卫三可有同你说过乌孙是什么样的?”
窦伏苓讷讷颔首:“只说了些许。”
见窦伏苓神色如此,萧音料想二人重逢还未来得及叙话,窦伏苓便被带回了。先前对乌孙的兴趣又淡了,她叹道:“你二人也是好事多磨。卫三这些年一直在寻你,从乌孙回来他便请缨去了临淮郡治理水患,后又去了汝南,年前还在豫章,我还道他这般发了疯似的满天下跑,是仍在寻你呢。”
窦伏苓不置可否地朝萧音笑了笑,心头却隐隐作痛。卫谚携她入关时,窦伏婴曾笑他瘦猴一般。本就因一年的奔波连日的筹谋不得片刻安歇,可眼下他将自己逼得这样紧,一听便知不曾好好休养。昨日红栒出宫那般晚的时辰,他竟才从官署下值!
萧音见她心事重重,但她一个今日方才知晓原委的外人也不便多言,只得笑着宽慰:“你且安心,而今你已不是昔日的窦氏了,是尹氏的小女君。”
这话听着荒谬且忤逆,但窦伏苓来时已琢磨出了舞阴公主的用意,眼下听闻萧音此言,便也未绝惊奇不妥,只是大方地颔首应下。
萧音从前本就欣赏窦伏苓聪慧伶俐不卑不亢的性情,眼下见她毫不扭捏,更是喜欢,揽住她的肩道:“莫怕,以后我便是你嫂嫂了,万事有我给你撑腰,再不济,还有皇姑母给我们撑腰呢!”
窦伏苓只觉肩头温热,心头温热,眼底亦是温热。她收拾了心绪,笑着戏谑萧音:“是,多谢嫂嫂。”
“还有件事,嫂嫂需同你说。今日宫宴,有诸多公侯夫人从前是见过你的,但你如今形貌气质同先前并不相同,你跟着我,少说些话,总能混过去。”萧音叮嘱道,“你既决心回到卫三身边去,总要过得了此关。”
作者有话要说:窦伏苓:不瞒在座各位,十七岁的我仍能长高。
时至今日,窦伏苓仍没能明白舞阴公主为什么帮她。
果然在这个故事里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些女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