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贤妃能偷用玉玺,说明皇上的掌控能力已经更差了?。
也是从这一天起司马十七郎就没?有回家,消息传过?来说皇上病重,他留在宫中了?,倒是与卢八娘分析的一致。三四天后的一个下?午,她正在凝神作画,没?想到他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王妃,我只说几句话就要离开,皇神父已经三天没?醒了?,现在父王和陈王都想拉我起兵拥立,可我只会遵从皇祖父的旨意,你千万小心,不能离开王府。放心,府内是极安全的!”
双手在她的脸上抚了?一下?,然后司马十七郎就如他进?来时那样像旋风一样的消失了?。宁姑姑和两?个小丫头在门口苦笑?着向卢八娘说:“王妃,我们没?拦住王爷,王爷猛地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就……”
卢八娘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有桃花才能从心底把司马十七郎当成“外人”,才能对他与除自己之外所有的人相同,别的人就差得多了?,她倒是理解。但今天就是桃花在,也未必能及时反应过?来拦住司马十七郎,他简直就是一阵风,吹过?来又吹走了?。
就是自己一直想瞒着他作画的事,也没?有什么意义?,画作就摆在案上,他连眼角都没?有扫一眼,只是看?着自己把最隐秘的情报说了?出来,再叮嘱一下?应该如何面对,想来这说话的几息时间都是他很不容易挤出来的。
卢八娘收起了?画作,已经没?有画下?去的心情了?。老皇帝的生死不能打?动她的一丝情绪,但是在这个时代,皇权更迭意味着乱局。老皇帝即位时就伴着好几场血雨腥风,如今诸位未明,情况更加叵测。她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也不会担心天下?的安危,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司马十七郎虽然保证了?王府的安全,但她还是要再小心一些,尤其她还参与了?假圣旨的制造。
两?天后,皇上驾崩的消息正式传了?出来,朝野马上一片振荡。他病了?这多年,曾几次传出不好的消息,但又都过?去了?,让人又生出了?一种?还能混过?几年的想法,没?想到突然间就这样去了?。
这样的大事,卢八娘自然立刻知道了?,听闻皇上在昏迷中突然醒过?来,召了?宗室、大臣们入宫,指着安王咽了?气,柴家为?首的众人马上拥戴安王即位。
安王储君的地位确实了?,但也没?有先登基的道理,总要先给老皇帝治丧。皇帝的丧事自然有一大套的流程,一一做下?来也都顺利,毕竟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
卢八娘借着有孕,只在大敛时勉强进?了?一次宫,在宫人的搀扶下?给老皇帝行了?礼。她远远地见到宁贤妃在灵前?痛哭,封后的旨意宁贤妃并没?有拿出来,所以她还只是个太妃。因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卢八娘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能问。
也许是宁妃怕了?,不敢拿出来?又或者被安王发现了??可情况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卢八娘在各处的耳目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发生,只要司马十七郎还掌控着京城的守卫,安王就不敢动她吧。
只是柴家,果然非常凶悍,没?几天便由嗣皇帝发话,要将京中的军权尽收于柴氏一族,几大世家同时打?压,崔家陆家宁家首当其冲,卢氏因为?守孝倒避开了?,宗室更是不受待见。
司马十七郎满脸憔悴,胡子拉茬地回了?府,“赶紧收拾东西,我送你出京。”说完就出了?内室去集合自家的部曲。
京城里?到处剑拨弩张,人人自危,尤其是司马氏子弟,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人头落地。卢八娘有什么不明白的,乖巧地赶紧命人收拾。如今形势风云变幻,她存在着极强的危机感,一直保持着随时能走的状态,因而外面的车子一备好,就带着人出了?内院,然后无声无息地出了?京城。
坐在一辆平常的牛车里?的卢八娘,穿着青绢袍,头上只插了?支寻常的金钗,如同普通的富家妇人,听着车子在京城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声响,感觉到穿过?戒备森严城门的停顿,好在并没?有人来掀起车帘,车子很快就又轻快地走了?起来,司马十七郎负责京卫这么久,送自己出城肯定没?有问题。
出了?城后,司马十七郎进?了?车子里?,脸上的寒冰似乎消融了?一些,“没?事了?。”
卢八娘叹道:“就是想将宗室一网打?尽也总要等皇祖父下?葬后才好动手,何况就是真到了?那个时节,也不至于连妇孺都不留吧。”
前?天宗室里?的一个叔祖,仗着辈份高,顶了?柴丞相几句,结果回家的路上被惊马冲撞了?摔下?车子,抬回家就没?气了?。这件事引发了?京城贵人们更大的恐慌,于是很多人开始出京了?。
司马十七郎也叹道:“新皇和柴家恐怕宗室世家不服气,想用雷霆手段,就不想想这样反倒让京城一片惶恐。现在父王和几个王叔早就噤若寒蝉,再小一辈的就是我首当其冲。”
卢八娘当然知道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话,他原领禁卫军,又素有威名,前?些时候齐王和陈王还想拉拢他兵变,正是柴家的眼中钉,现在又交了?兵权,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如今的司马十七郎在衣内穿着细铠,身边一直带着几百人的勇士,王府里?戒备同样森严,这就足以能说明一切。
“还记得皇祖父曾经问过?你,选哪个继承皇位为?佳,那时你什么也没?有进?言,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唉!从没?想到新帝会完全不顾血脉亲情,只信柴氏一族,而柴家又如此跋扈。不过?,他们也不敢轻易对我下?手,我虽然交了?禁卫军的军权,但也不是任他们随便拿捏的。”司马十七郎握了?卢八娘的手安慰她说:“只等新皇允我就藩,我们便去吴郡。”
“那当然好,”卢八娘点头,“只是不知道新皇会不会放我们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