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民宿,陶听言在微信上拉了个三人小群,让孙斯尧把?拍的照片都发群里。
由于刚才在地铁上的时候,陶听言拿着孙斯尧的手?机对相册里一些?巴头巴脑、构图清奇的照片进行了一波残酷的淘汰,如今留下的都是原先照片里的佼佼片。
陶听言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发朋友圈了。
她拉完群,叫嚷了半天,让孙斯尧赶紧把?照片原图发群里,结果孙斯尧已经从房间里拿了换洗衣物出来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男孩子出汗快出汗多,在外头走了大半天,身上黏黏糊糊的,忍不了,在卫生间里隔空回她:“密码你知道,自己发。”
“密码你知道”五个字让陶听言的内心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她美滋滋地拿起孙斯尧的手?机,悠悠哉哉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往群里发着照片。
和孙斯尧一样,何缈一回来也就去洗澡了。
她和陶听言睡主卧,主卧里还有一个卫生间,何缈就在里面洗。等她洗完出来,陶听言刚p完图,正在编辑朋友圈文案。
等陶听言发完朋友圈,何缈连头发都吹好了。
把?网瘾少女陶听言劝得放下手?机去洗澡后,何缈舒舒爽爽地靠在床头,一张张存微信群里的照片。
存到一半,群里突然显示新增一条消息。
紧接着又新增一条。
她把群消息一下划拉到底。
消息是孙斯尧发的。
先是发了一张她的照片,接着还有一条文字消息。
——操.你妈,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有点骨气!
然而,这两条消息都只在何缈的视线里一闪而过,几?乎是她刚扫完的一瞬间,这两条消息就被撤回了。
何缈愣了愣。
陶听言已经去洗澡了,孙斯尧的手?机早已物归原主,所以这两条消息只可能是孙斯尧本人发的。
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也不可能是别人。
而刚才那张照片,陶听言已经在群里发过一次了。
所以孙斯尧方才明显是把要?发给别人的消息,误发到了这个群里。
何缈捏着手?机的手?,滞了好一会儿。
她控制不住往某些?方面去想,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讥讽地制止着她的自作多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果把?人心比作靶心,那么她朝着人靶心的那支箭已经飞出去了,哪怕是长臂猿也无可挽回。
没有场子可救了。
而她也还不够强大。
她还要?往前走很远很远的路,直到劈开来路上所有的荆棘。
接下来的几?天,何缈跟着陶听言和孙斯尧到处玩。
行程安排其实很松散,他们一不讲究要?逛很多的景点,二不穷游,每天就去那么一两个地方,有时候走累了,随便往一家咖啡厅一钻,就能待一下午。
转眼陶听言他们的这趟旅程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离别的前一天,他们仨没有别的安排。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点了个外卖随便解决了午饭。下午休息了一会儿后,又一起去超市买了饮料、啤酒,和很多的火锅食材,准备晚上在民宿里自己煮火锅吃。
火锅吃着最烘气氛,吃到一半,陶听言果不其然干起酒来。
何缈胃不好,不能喝。陶听言自然不会劝她酒,但一旁的孙斯尧就没那么容易招架住陶酒鬼的攻势了。两人没一会儿就干下去好几?瓶啤的。
喝着喝着,这俩还斗起酒量来了。
光是助助兴还好,一斗酒量,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一箱啤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下去。
何缈眼见着这两人从清醒到微醺再到糊涂,她作为现场唯一的观众,还真是见识了什么叫酒后吐真言。
陶听言两手扒拉着孙斯尧的脖子,在那儿腻腻歪歪地拱着人问:“你干吗喜欢我呀,虽然我这人性格讨喜长得可爱家世清白,但是我落落大方助人为乐品学兼优啊。”
另一个明显也喝得神志不清了,跟着她一起胡说八道:“虽然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人中龙凤,但是耐不住我他妈瞎啊!”
“啊。”陶听言着急忙慌往孙斯尧脸上一通摸,“你瞎了吗?没事儿的尧尧同学,啊,乖,咱不怕,以后我来当你的眼睛。”
孙斯尧拍开她的手?:“走开,我没瞎!”
陶听言这酒真是醉得彻底,醉出了迷之真情实?感,声音里居然还带上了软乎乎的哭腔:“那你刚刚说你瞎了呀!你不要?骗我啊,瞎了我又不会抛弃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听着这俩如此降智的对白,何缈真心希望他们明天醒来断了片,不然他们还真的有点难以面对清醒后的彼此。
考虑到自己体力有限,在俩酒鬼还保留着最后一丝行动力之前,何缈把?他俩都哄骗着各自回了屋。
然后自己一人在客厅里收拾满桌满地的狼藉。
她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回忆刚才孙斯尧说的一句话。
俩酒鬼胡说八道得太走心了,孙斯尧用脑袋碰了碰陶听言的脑袋,说“你太好啦难怪我喜欢你”,接着呵了声,低声跟了句“可怜老斜碰上个狠心的”。
收拾到后头,何缈突然停下擦桌子的手?,看?着锃亮的桌面上倒映着自己平静的脸,她不自觉地垂了下眼,低声喃喃:“是挺狠的。”
收拾完后,她回卧室洗了个澡,睡前她去厨房喝了杯水,还没出厨房呢,突然听到客厅里有一丝不大不小的声响,像是有人走路不小心踢到沙发发出的声音。
她以为是谁起来了,喝完水走出厨房,客厅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说起来昨天她半夜从梦中惊醒过一次,也听到了客厅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当时以为是孙斯尧来着,并没在意,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昨天后半夜的记忆结合刚才那道细微的声响,令何缈忽然觉得有些?瘆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