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意识搂住她柔弱的脊背,还未来得及开?口,耳边又?传来一声极低的,阴测测的声音。
“你居然是皇帝?”
舒暖一向?明白,不使人怪罪你,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怪罪他,这样他就会只想着给自己脱罪,为自己辩解,而?不会想要找你麻烦。
她这一招太过于胆大包天,如果皇帝问罪,轻易不可逃脱。
舒暖冷幽幽道:“你骗的我好苦。”
他身体的僵硬异常明显,舒暖抱住他,哀声道:“陛下,妾身对不住你。”
皇帝顿了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不是你的错!”
他抱起舒暖,神色冰冷,掠过太后,进了屋,一边道“太医!”
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跑进去,皇帝只看着他,说了一句话,“宝林有?孕,今日小产,你明白吗?”
太医擦了擦汗:“臣……臣明白。”
做大夫难,做太医尤其难,宫中的贵主子一个都得罪不起,个个都要哄着供着,否则动辄便是断头之祸,他们什么都见识过,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全都能体会。
陛下说白宝林有?孕,那就是有孕。
医者的话,不如陛下准。
他便似模似样号了个脉搏,只觉得手下的脉搏沉稳有力,比他自个儿还健康,连一般女儿家常有的气血不足都不存在于她身上。
这也能装作病弱的样子。
后宫妃嫔,果真使人大开眼界。
舒暖坐在里面,声音柔和:“太医为我拿些消炎祛疤的药,我手上划了个口子。”
太医便翻过她的手,瞅了一眼她的手心,皇帝也下意识看过去,不仅咋舌,那嫩白如玉的手极其好看,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可这白玉上却有一片惊心动魄的瑕疵。舒暖细腻的掌心中,鲜血凝固成团,一道?长长的划口,足有半根手指头那么长。
皇帝禁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们还敢打你?”
“没有打我。”舒暖很诚实,“是我自己划的口子,我为了装的更像一点,需要疼痛。”
皇帝和太医都沉默了。
这个天下间,女人真是最不能得罪的存在。她们连自己都下得去毒手,何况别人。
皇帝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刚缩回去又觉得太过于丢人现眼,便强做镇定,道?:“你且休息,外头的人交给朕处理。”
“有?劳陛下。”舒暖看着皇帝和太医离开?的背影,翻身躺在床上,心情有?些?轻松,不知是否因为皇帝在此的缘故,她觉得没有人可以伤害他,所以心防也跟着卸下了。
冷硬如石头的内心,也隐隐有?了几分精密的温柔。
心思一动,舒暖紧紧握住自己的掌心,刻骨的疼痛提醒着她父母的深仇大恨。
有?些?事情,理所当然没法子回应,有?些?人,理所当然不能去喜欢,有?些?东西,理所当然不属于她。
她不配。
——————
舒暖托腮,分析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后口口声声说,她诅咒旁人,行?事恶毒,想来是有证据的,不可能空口白牙污蔑她。
可舒暖没有做这样的事情,难不成有?人陷害?
可是此般大事,若要陷害她,先要将自己全家的性命都做赌注给押上,再?把?自己全给赌上,毕竟巫蛊之祸,往往牵扯最广,最多的时候处置了上万人。
如果被查出来是诬告,则全家流放。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
应该没有?人会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