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欢从接近他开始,就想过了。
她知道他何时一飞冲天。
知道他什么时候被贵人投资上市。
这可是个敏感的节骨眼。
她知道很多公司都是因为上市被拖延,接着市场就再也没有一席之地的例子。
姜欢原定的计划是,她结婚生了孩子,慢慢的在把财产用公司转移走,因为要躲避婚前协议,需要徐徐图之。
可是梁临漳没给她,姜欢其实分东西只需要现金和更多的股份了。
因为不动产有。
梁临漳不假思索:“就是不离,我反正不会离婚的。”
“那我们法庭见。”姜欢冷淡道。
她查询过律师了,男方无权向在孕期的女方提出离婚诉讼,可是姜欢可以。就算是他发现了,他也对她无可奈何,因为只有姜欢有权利离婚。
“姜欢,”梁临漳叹气,“你为了我想一想吧,为了我们的孩子行不行,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没爸爸妈妈,你为那个孩子想想吧。”
他几乎是恳求了。
姜欢避开他的眼睛:“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她扶着腰站起来,走到窗户前。
“第一、我不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看都不想看到了。”她背对着他宣判死刑,“第二、请给我一笔生活费,我要坐月子。第三、再给我一笔精神损失费,我很后悔爱上你之后,你给我出/轨!”
姜欢已经退步了,她真的不忍心这么对梁临漳。
她可能真的爱上他了?
那离婚也好,姜欢这辈子不想真正爱上一个人。
梁临漳叹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他斩钉截铁。
这是他的梦中情人,校园女神。
姜欢抿了下唇:“那法院见吧。”
她看着窗户外面,没有看着他。
外面的雨越下越猛烈,像是早已按奈不住即将被释放的心情,她往下看,看见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到两辆豪车的车窗下面,发出尤其响亮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出轨,要不然我们调出来房间记录,或者是找那个女的。”梁临漳死命求生,“我们身上都会有迷药,要不就只是在那个女的身上,我们都可以去市一医院检查身体,我要求做房间的指纹鉴定。那些陷害我的人就出来了,而且如果真的要背一个成年女性到酒店去拍□□,会换成最合适扛麻袋的动作或是拖着走进房间,那么,在地毯或是走廊一定会留下指纹或是裹在身上的衣物纤维。”
“我是成年男性,是宋起的朋友喊我进去睡的,但那个女孩子一定是后面被拖进来的。如果这些证据不足以说明,也有监控为证,我的公司都要上市了,哪里来的时间陪别人?”
他恳求:“姜欢,你相信我吧,真的不是我干的,我现在就喊人……”
“相信你?”姜欢反问,“要是你和他的朋友关系很好呢?用他的身份证开房,也是让他把那个姑娘送你房间来?你的证据们都不足以支持。”
梁临漳张了张嘴,还想反驳。
“行啊,要是你骗我,你就天打雷劈死在我眼前。”姜欢终于回过头看他,“敢吗?”
她用冰冷的琥珀色眼睛看着他。
梁临漳发誓:“我敢。”
姜欢直接打开窗,原本不停打在窗户上的雨滴忽然更加猛烈,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所有的事物,也肆虐到了室内。
她直接往下面看去,也不在乎雨水。
此时楼底下红色法拉利伸出长长的美甲嚣张道:“顾望书,你最好给我出来跪下,敢搞我是吧?”
黑色那辆低调的车没有出声。
他们之间隔得很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公司的资金链断了,你那些产品都是空壳。”她拿准了男人的事业,“没有我,你就一条狗,你什么都不是,赶紧给我跪下,说不定我高兴了,我还可以救活你一条命。”
宋希香傲慢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传来。
“他怎么了?”姜欢问梁临漳。
他说:“还不是资金链断了,一般企业都欠着银行的钱和外债呢,只是靠着压榨员工剩余价值和产品利润生活?”
姜欢没有回复他,她死死地盯着楼底下。
那辆黑色的奥迪像是哑火了,一直停在雨中没有动。
在混混沌沌的黑暗之中,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她低下头,所有的雨水都聚焦在那两辆车窗的玻璃上。
顾望书会下跪吗?
从前世到今生,她一直觉得他是个高傲的人。
毋庸置疑,他看不起她。
姜欢也看不起自己,但她没有多余的底气了,除了顾望书,不会有人给她支付学业的费用,叔叔婶婶也会叫她去打工。
她恨顾望书,但又很感激他。
所以,姜欢不会试图找关于顾望书的记忆,她选择遗忘。
但她万万没想过,他是和她一样的人。
那辆黑色奥迪终于打开了闪光灯,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这辆奥迪车终于像是做出了举动,往着对面那辆法拉利飞驰而过,而且,他的油箱正在漏油!
姜欢的瞳孔放大。
轰的一声,一股幽灵般的蓝色火焰喷至六楼,即便是雨水,也没有办法洗刷一辆车使另一辆撞在电线杆并且飞快的燃气火光,火焰就像是魔鬼越飞越高,最好吞噬了所有的尘埃。
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姐姐!!!!”楼层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姜欢甚至能听见他哭着跑下楼的声音。
当她在楼底下看到他时,他浑身颤抖着,看不清表情,最后沾着水珠满脸狼狈的摊在地上,宋忠贤也扶不起他。
他像是经受不住打击,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火光很快被雨水灭了,可是人没了。
宋起趴在地上哭,他几次想站起来膝盖都打滑。
姜欢能看见他惨白的脸。
但她心里还是不能置信,顾望书居然就这么死了,用这种最鲁莽的方式直面死亡。不过却能看出他内心有多恨宋希香,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再祈求她了。
因为她能力强,所以丈夫才没办法那她怎么办。
至少宋希香短暂的四十五年里顺风顺水,养尊处优、随心所欲,连丈夫都言听计从。
比那些长寿又受气的好上万倍。
看来钱权真的比虚无缥缈的感情重要。
“那宋家的资产都是宋起的了。”梁临漳客观陈述,“宋希香管的资产都是宋家的,她女儿没资格继承大部分。”
姜欢颤着声问:“你不为宋姐和叔叔的离去感到伤心吗?”
“人都会死的,姜欢。”他声音很冷,“既然没有办法让他们复活,就不如想想以后的事。”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鞋底被地面积攒的雨水绊倒,幸好梁临漳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他有些吃力:“姜欢,你生完孩子就减肥,要不然我抱不动你。”
“生完孩子我还要坐月子。”她抱怨,“你神经啊,我不要养身体吗?是不是我胖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梁临漳无奈:“没有……”
但他惊喜的发现,姜欢的态度冷静了很多。
应该能听进人说话了。
“我们回家吧。”姜欢叹气,“我累了,这个照片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而且我也要去酒店。”
她圆鼓鼓的眼睛瞪着他。
梁临漳连忙点头:“那我们先去酒店吧,我马上去找那个宋起的朋友,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去直接碰到宋起,那张纸和他说点安慰的话,要不然他会把气撒到我们身上。”
他拿出一张纸条,连忙写上一些话放在桌子上。
姜欢盯着那张桌子,前不久,宋希香还坐在那里让等着她拿文件给梁临漳签字。
不过就是下去一趟的功夫,就永远没办法签上名字了。
梁临漳长叹:“我真希望,那个时候我叫住宋姐……”
姜欢也心情复杂。
他们俩偷偷摸摸的回去,姜欢简直要愁掉了头发,她深思熟虑下的圈套,最后又要千方百计地证明梁临漳没罪。
幸好在酒店里发现了微型摄像机,梁临漳搜索了ip地址拿到了录像。
证明一切都是宋起的帮手做的。
姜欢再次感谢自己谨慎的性格了。
如果不是她习惯找别人背锅,她还不那么容易洗脱嫌疑。
梁临漳只会觉得他的小妻子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
她有段时间没听见宋起的消息,长姐如母,他姐姐逝世对他打击太大了。
四个月后,她生了一个女孩子。
谢春花是有点不高兴的,她的母亲林玉芳倒是在门口把她冷嘲热讽了一顿。
梁临漳宽慰她:“没事,咱们还年轻嘛。”
看了梁临漳也是想让她继续生的。
姜欢疲惫的露出个笑。
生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