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儿,你可有心上人?”
一声冷不丁地询问,犹如晴天霹雳,让叶寒枝慌得放下了银筷,差点被喉咙里的包子噎住“咳、外祖母,你,你说什么?”
“枝儿今年都二十了,也是时候该嫁人了。”身着锦缎的老人满脸慈祥地说,一头华发规整地盘在脑后,眼底都是对外孙女的满满溺爱。
她是定国公的遗孀,一品公爵诰命夫人王氏。
叶寒枝无奈地呷了一口普洱:“外祖母,我这才刚回京呢,您急什么?”
“祖母您可别急,表妹现在可是战功赫赫的边塞大将,凡夫俗子哪配得上她?”坐在一旁的卫璃赶紧帮叶寒枝打着掩护,只是一向风度翩翩的他左眼青黑,一看就是被叶寒枝修理过的。
“卫璃你这臭小子还不闭嘴!比妹妹虚长了两岁,还不肯成家。”老人话头一转,语气可不像刚才那么温柔了。
大夏不兴前朝男女十四五岁便嫁娶的那般早,但基本上男子弱冠之年,女子双九年华之时,家里也会紧赶慢赶地在议亲了。然而因为前五年卫家遭蒙大难,卫璃的亲事便被耽搁了,而随着他年岁增长,饶是国公夫人日夜催促,他却一点没有想要成家的心思。
至于叶寒枝,前几年一直在边关打仗就没回过京一次,国公夫人饶是有心,却也是天高皇帝远,无能为力。
所以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就成了她的心头大患,日夜担忧。
卫璃哀叹一声“祖母,我求你别催了别催了,我还从未遇见过心悦的姑娘,若是有了那个念头,我自然会上门提亲。”
“那你心悦哪种姑娘,我得空了就帮你打望。”叶寒枝殷切地说。
“反正不是你这种能打十个男人的怪物。”卫璃一没忍住,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比起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体质,叶寒枝更像是他老爹亲生的,天生怪力,武学奇才,从小就一身蛮力,总是把他欺负得哭爹喊娘。
或许是叶寒枝给他的童年阴影太过沉重,让他无比向往温柔娴淑的女子。
叶寒枝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紧接着,一根金丝楠木拐杖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背上“卫璃,你皮痒了?竟这样说我的枝儿?”
“哎哟喂,我头突然好痛,先回去休息了。”卫璃演技浮夸地抚住额头,妄图溜走,却被国公夫人身手敏捷地一把抓住:“你再装?”
拐杖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地打在他的身上,卫璃苦不堪言,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国公夫人教训了一番这调皮顽劣的孙儿,才缓缓歇了口粗气,她面色严肃地扫过叶寒枝和卫璃二人,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虽然卫璃的性子一向有些大大咧咧,此时此刻也不由被祖母肃穆地神色感染,坐正了身子。
“璃儿,枝儿……”国公夫人面露犹豫,像是想说什么,却一脸纠结。
小棉袄叶寒枝温柔地握住国公夫人像是树皮一样衰老却温暖的手:“外祖母您说便是,咱们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顾虑的。”
“老身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自知时日不多,只是心里总是牵挂着你们两个小辈的终身大事,走也走得不安心。”国公夫人抚了抚叶寒枝的脸颊,眼里心里都是慈爱关怀。
她顿了顿,看向叶寒枝和卫璃二人,终究是把自己深思熟虑了很久的心事说了出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都是对对方的性子知根知底的。你们又有那层血姻关系,可以一直共同匡扶走下去。”
叶寒枝本来还听得满脸认真,可越听越不对劲,心感不妙,连忙小声插嘴道:“外祖母……”
“祖母,我一直把表妹当成妹妹,绝未生过丝毫男女之情,相信表妹亦是如此。姻缘自有天定,您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卫璃听见祖母竟然要让叶寒枝这个男人婆嫁给她,连忙焦急地开口打断。
他被叶寒枝欺负了十几年便也罢了,若真把她娶回来,恐怕这余生都会活在叶寒枝的毒打中,光是想想都让他浑身发颤。
国公夫人满眼无奈,可她知道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只好长长地哀叹一口气,看着这两个小祖宗像是逃一般地行礼离去,剩下她一人坐在偌大的圆木桌前愁眉苦眼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个老东西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叶寒枝捂着吃得饱胀地凸起小小弧度的肚子,蹒跚走回自己的院落,这些年在军队里风餐露宿,别说吃什么美味佳肴,情况恶劣的时候连草皮树根都没得啃,所以这次回京,她竟对吃食没了节制,不管什么都吃个精光。
再过几日秋狩,可必要改改自己这副臭德行了,否则吃得太饱连马都翻不上去,岂不是在众人面前惹了天大的笑话。
她正垂头胡乱想着心事,忽然眼神一边,警惕地抬起头,下一瞬,一个出乎意料又熟悉的人影飞奔着扑进她的怀里。
“枝枝~”
男人一袭便衣,像只大型犬类趴在她的怀里动蹭西蹭,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若是身后有毛茸茸的尾巴,一定会忍不住欢快地甩动起来。
“陛下,您怎么能又擅自进了我的院子?”叶寒枝无奈地捏住那人如白玉般素净的下巴,迫使他停下在她怀里乱蹭的行为,并用力推开他,维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