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树朝楼梯口看去,看到相小军脸色惨白地跌坐在楼梯上。少年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楼梯的扶手,整个人犹如风中的枯叶簌簌发抖。
原本还在抱怨他的男生察觉到了他是真的反常,闭上了嘴换上副焦急而后悔的神色,抓耳挠腮地憋话:“你、你……你没事吧?”
相小军仍然不住地抖着,眼神中的惊恐怎么也掩饰不住。
林谦树还在猜测相小军究竟看到了什么,忽然感觉耳边刮过一阵风,紧接着便看到了坐在大堂里的其中一个混混叼着烟单脚踩到了台阶上。
混混眯起眼睛,右手夹过烟,将烟灰往地上掸了两下,对着发抖的相小军勾起嘴角:“小娘炮,好久不见啊。”
看来是从前就和相小军有过节的混混。林谦树皱起眉头。
混混又往上走了几阶,走到了相小军身边,俯下身来,忽然抬手把还燃着的烟头往相小军身上戳去。
“啊——!”相小军发出一声惨叫。
林谦树心头一紧,迈开步子往楼梯上蹿,看到黄毛混混的烟头并没有烫到相小军身上,只是戳在了他肩膀后面的墙上,这才松了口气。
楼梯上传来一声冷冷的“让开”,急匆匆赶到相小军身后的男生们迅速往左右分散,给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沉着脸的江易行越过人群走到了相小军前面,俯瞰站在相小军下方一级台阶上的混混:“相虎,上个月在公园里那一架打得不爽么?”
听江易行这么说,黄毛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道:“你给老子闭嘴!”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护着他……上次在公园我也没想找你麻烦,识相点今天也给老子让开,别碍事。”黄毛往身后看了一眼,大堂里原本还在嬉笑的混混们不知何时都已经站了起来,往楼梯口靠近。
江易行扯了扯衣服的领口,把袖子往上拉了拉,冷冷地对黄毛说:“谁放过谁还不一定。但你今天动了相小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别人打不得,他我还不能打了?”黄毛嗤笑一声,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被几个男生扶起来的相小军。
“你和别人打架我管不了,但你打相小军,”江易行平静地说,“这事我管定了。”
这江易行果然是个智障弟弟!林谦树心里头急得要死,这小孩怎么还自己往火上浇油的!他不敢露出焦急的神色,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江易行冷静下来。
江易行的视线短暂地落到林谦树的身上,对他拼命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行为视而不见,很快就转回到黄毛身上。他走下楼,平视黄毛的眼睛:“要打就出去打,别影响老板娘做生意。”
黄毛愣了愣,接着毫不客气地嘲笑他道:“嚯,还是个讲文明的好学生……好!老子同意了!”
“嗯。”江易行颔首,旋即转头淡淡地看向摩拳擦掌的同学们,“没事的回去自习吧。”
热血上头的高中生们岂是这一句话能劝得回去的,除了还跌坐在地上动不了的相小军,所有人犹如猛虎下山那般冲下楼梯,气势恢宏地吼道:“林哥,我们和你在一起!”
这般气势十足的宣誓之后,忽然楼梯上方又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我不同意”。去上厕所的官鸣姗姗来迟,看到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冲下楼梯,不忘扶一扶自己的蓝眼镜:“江易行,校规第二十条,禁止学生在校外发生一切打架斗殴行为,如有违规者,一经发现将做通报批评处理。”
江易行看着个头才到自己鼻尖的官鸣,浑不在意地冷笑一声:“一经发现将通报批评……那么不让学校发现不就好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所有少年都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他对官鸣说:“大家都掺一脚,没有人会蠢到去严开越地方自首吧?”
“还是说,”他盯着官鸣的眼睛,少年因为着急,眼眶有些发红,“你打算现在去和严开越汇报?”
“官鸣,这事儿你少管,”有个篮球少年不满地说道,“这个黄毛用烟头烫相小军,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难道还不能还手了吗?”
“那个……”林谦树轻咳一声,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存在感,“你们是不是忘了,在场的还有一个老师?”
眼见着场面要朝打架的失控方向跑,林谦树硬着头皮迎上黄毛审视的目光,佯装镇定板起脸孔道:“这位小同学,未成年人吸烟有害健康,我建议你和你的同学们为了自己和亲人的健康着想,从今天开始戒烟。”
黄毛暗骂了一句“草”,果真放弃了和江易行对峙,转头看向林谦树:“老子成年了!还有,别来教育老子,你们那套对我没用!”
林谦树继续板着脸:“成年了也不许说脏话,我们在场的还有许多未成年人,你说脏话会对未成年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希望你能做一个文明的南陵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