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没?有想过,最崩溃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也许客死异乡是最好的选择。
相见不?如怀念,应该是这?样吧。
也许死亡能她的心?不?再那样煎熬。
然而幸运女神似乎格外?宠爱她,无数次大轰炸和扫荡,大伤小伤无数,可是她仍然好好活着,宛如野草般狂野生长,越发坚韧。
最后那一次,她在昏迷中被送进了红十字医院,遍体鳞伤。
在她醒来之后,护士对她说:“你一定很想家。”
想,也不?敢想。
护士告诉她,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喃喃着:陆凛,我要回家了。
一直深埋于心?不?敢承认的,濒死的片刻,原来她是这?样的想家。
想回去啊!回到他身边,无论他是否原谅自己,无论前路多?少?艰辛,她想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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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还是回来晚了,有时候忙起来,是顾不?着时间?,一颗心?都已经飞远了,但?他还是要坚守岗位,这?是他的职责。
夜风微凉,姜妍身上披着他的黑色外?套,站在阳台上,眸子?里倒映着江水波光。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下颌搁在她的颈项部位,下身蹭刮着她。
“这?样想我,你还爱理不?理我这?么久。”姜妍回头问。
“爱理不?理,是要给你点教训。”陆凛与她接吻:“一跑三年,我好过么?你回来告诉我想重新开始,我立刻就答应你,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姜妍回过身,低着头不?言语。
陆凛用鼻尖刮蹭她的鼻翼:“怎么了?”
“你只是怪我离开,难道一点都没?有因?为?小哲的事情…”
陆凛松开了她。
姜妍心?头蓦然一空。
陆凛走会?客厅,姜妍心?空荡荡跟着他。
“怎么又提这?件事。”陆凛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
“因?为?...如果?我想跟你有未来,一定要把这?件事掰开了谈。”
闻言,他的手蓦然一顿。
“这?些年,辗转反侧最难受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他低头说:“你不?敢回来,其实也怪我。”
姜妍难以置信看着他,却见他对她招了招手:“妍儿,过来。”
姜妍走到他面前,他烟头杵进烟杠里,然后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来:“人非圣贤,谁能不?顾血肉亲情学?那州吁大义灭亲,做不?到的,小哲犯了错,这?是事实,你如实报道,这?是对的。”
他温厚的掌心?牵着她的手背,声音低醇徐徐说道:“可是即便知道对错,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么,小哲犯错的时候才十九岁,多?少?年的青春,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我即便再明事理,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恻隐。”
是,他深爱他的家人,因?为?从小父母离异,相隔两地,时常不?能相见,他对家庭的感情牵绊,更加深厚。
“你最后的那篇报道,惹来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那些恶毒的语言,逼得?他几乎自杀...是,作为?记者,如实报道事情的真相是你的职责,你也是他的嫂子?,不?是么。”
姜妍的手紧紧攥了拳头,情绪上来,她紧咬着下唇,脸色绷得?很紧,闭上眼睛,尽可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抓着他的手,将脸埋进他温厚宽大的手掌里,声音颤栗,全身都在发抖:“对不?起。”
“我过怪你,所以即便是你走,我也没?有留你。”陆凛抚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可是我后悔了,妍儿,就算狠狠骂你一顿,跟你分手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甚至一整年,我都应该把你留在我身边,不?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你情愿死都不?敢回来。”
他将她按进坚硬的胸膛里:“好了,这?道坎在陆陆哥这?里已经过去了。”
姜妍将脸深深埋进他的制服中,深呼吸,平复了情绪。
“阿姨那边...”
“这?件事你不?要管,交给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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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陆凛的同事们约了南平公园野餐郊游。
上午的阳光分外?暖人,公园里大片法国梧桐枝叶葱郁繁茂。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将实现准备好的方格野餐布平铺在地上。
夏微从口袋里拿出了她从店里买来的膨化零食和小饼干,放在桌布上,招呼大家:“别客气,随便吃啊。”
秦林说:“同样是女人,你看看人家陆陆队媳妇儿,亲自□□心?小点心?,这?心?灵手巧,没?别人了,陆陆队真是有福气啊。”
陆凛坐在草地边,手随意搁在膝盖边,面含微笑:“你先让她把盒子?打开,再决定要不?要说这?话。”
姜妍刚拿出粉嫩粉嫩的小餐盒,闻言,立刻又没?了自信,偷偷摸摸要把餐盒装回布囊中。
小汪跑过来,一把接过小餐盒:“陆陆嫂别害羞,我们不?会?因?为?你是领导的媳妇就昧着良心?虚伪地夸奖你!”
“哎!”姜妍还没?来得?及阻止,小汪已经打开了餐盒。
她悲壮地捂了捂脸。
小汪秦林甚至夏微,一起涌了上来,围着盒子?看了半晌,几人都沉默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小盒子?里有一滩软软的,像屎粑粑的黄色奶油,已经完全融化到没?有形状。
小汪:“这?么销魂的味道。”
夏微:“这?么诡异的颜色。”
秦林:“这?么清新不?做作的形状,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陆凛给出正解:“一坨像屎粑粑一样烂掉的榴莲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