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乱乱的,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仰望苍穹,一弯新月早早挂在了那里,愁绪自上心头,倒正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就被碧蓝的惊叫吵醒,身上滚烫,头也晕晕的,勉强挣扎着坐起,问她怎么了,碧蓝不说话,却抱着我痛哭。我知道,肯定是我的脸惨不忍睹,只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腰,虚弱的说:“别这样,我又没怎么着。”
“你怎么弄成这样?”她哭着问。
“没什么,遇到一只疯狗而已,别哭了,我今天可能不能当值了,你帮我跟吟儿姐姐说声吧,这几天,恐怕要辛苦你了。”挣扎着说完,身上的酸痛让我难以支持,只好又躺下了。
碧蓝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天呀,你在发热,这怎么办?”
我摇摇头,说了声“没事,睡会就好了”,就深深的睡着了。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那么清楚了,身边有人来回走动了几次,我分明有知觉,却就是睁不开眼睛看,接着,又被灌了一大碗的药,奇怪,竟然不觉得苦,失去味觉,吃药的时候,还是有点优势的。
等到周围终于安静了,我才真正轻松下来,不知是不是吃过药之后,心里多少有了安慰,好象没那么难受了,终于可以舒服的睡了,要是一睡就能回到我来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不知多久,天上竟然下起雨来了,一滴落在我的脸上,快跑,腿一动,人却惊醒了,好好的躺在床上,数九寒冬,下什么雨呀,做梦了,又做梦了,闭上眼睛的瞬间,余光却扫到了身边一张雪白的脸。
十四阿哥,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带着对红红的眼睛趴在我的床边。
想起他昨天的种种,我就有气,索性转过身,闭上眼睛不看他。
“婉然,你……在生我的气?”他说。
“……”我不理睬,废话,我不是生气,我……我恨你!
“婉然,你恨我吗?”他继续说,声音却低沉了几分。
“……”我继续沉默,总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婉然,我……不求你原谅我,你该恨我的,我背叛了你,和别的女人……你该恨我的……”他的声音沉到了谷低,带着点伤痛欲绝的滋味。
什么?我听不下去了,这是哪跟哪呀?我恨他,好像不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件事吧,不,好像也不是全部,毕竟,他在没看清来人是谁的状态下,本能的保护姿态,让我心里很不爽,更不用说还害我跌了一跤,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毕竟,女人他早晚会有很多,这个问题,我早就清楚,生气都是白生,恨就更不用说了,不是做无用功吗?
“停!”我翻身坐起,正面盯着他,打断了他接着的话,“我有必要说,我生气,和你有了女人没有关系,你明不明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伤心。
“我生你的气,是因为,因为你眼睁睁看着别人打我,都不制止,你不是我认识的十四阿哥了。”为什么他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我才委屈难受呢。
“对不起,婉然,这件事,我只能说,对不起”,他沉默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你不知道的,当时我多希望,崔嬷嬷打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每一下,打在你脸上、身上,都像打到我的心一样,我不敢看你,就怕多看你一眼,我就要忍不住冲上去,一脚踹开她。”
“从小到大,我一直很怕见到四哥,他对我的要求总是那么严厉,但是,前天我见到他来,却实在的松了一口气,他从走过来时,就一直看着你,我就猜,他会救你。”
“婉然,我很没用是不是,崔嬷嬷是额娘的人……我,我想保护你,结果,却总是连累你,让你挨打,竟然是我,惟一可以帮你的方法,但是却把你害得这么惨……我也想像四哥那样,我像他那样强大的时候,就可以保护你了,婉然,我想保护你,真的!”
“……”我无言,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他话里没有明说的问题,看来,我这顿打是早晚要挨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是警告吧,我笑了,偏不怕你。
心里的结松了松,但是依旧不想面对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了这么蠢的方法来保护我,如果这可以称为保护的话,那我看还是很不必了,请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但是我的心里,却又很难真正的恨他,毕竟,他是我来到古代之后,认识得最久的朋友;毕竟,他曾经为我做过那么多的事情;毕竟,他曾经带给我如此多的感动;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毕竟,他要反抗的是他最亲的额娘。
对了,他的额娘,德妃娘娘,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对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注意起来了?我一向是不在大场合出现的,只见过一面的人,怎么会这样呢?刚刚他又说什么连累了我,怎么回事?我疑惑的看着十四阿哥,他的眉锁得紧紧的,眼睛不仅红红的,而且还凹了进去,好象很久没睡觉了一般。
而且,他的脸色很差,白得有点不同寻常,“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我本来想问他,最近做了什么事,好好的连累了我,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没事了。”见我和他说话,十四阿哥的脸上,重又有了神采。
“没事了?那是真的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眨了眨眼,嘴已经自己发问了。
“……”
“快说!”我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
“好了一阵子了……”
“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那天早晨,我……我睡不着,只想见你,来了才发现,我进不去,就,就等了一会,结果,就……”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越说声音就越低了下去。
“等了一会,一会是多久?”我盯着他问。
“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他低着头答。
“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的头又开始昏昏的,两个时辰,站在那里吹北风,果然,够狠!如果那天我不是失眠,提前起来逛逛,估计早晨,开门的太监或是宫女就会惊恐的发现,十四阿哥冻得昏倒在了门口,那还不天下大乱。
大概又和他说了一阵子的话,不过我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刚刚说‘前天’,似乎,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这次,不知还要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