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隆中山外官道旁。
司马玮被复活后,明显思维非常混乱,冯千钧说:“把他捆起来再?慢慢审问??”
司马玮:“???”
陈星:“他半点不想攻击咱们,应该没?有危险吧?不捆我觉得也没?关系,有项述在呢,他应当打不过项述。”
项述看了眼陈星,没?说话。
冯千钧道:“喂,司马玮,蚩尤在哪儿?克耶拉有什么弱点?你那另外几个魃王兄弟,又躲在何处?”
站在陈星身?边的项述,终于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就?没?法?回答你们。”
陈星与冯千钧印象里,司马玮还是那个尸亥手下的魃王,却忘了这时候他刚被复活,反而?是项述根据常理来推断之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现在司马玮刚被复活,连尸亥的手下都没?接触过,怎么可能知道敌人阵营的底细?司马玮自己都一头雾水,原本已经死了,却被人莫名其妙地复活起来,变成了如今模样,茫然地看着陈星等人。
冯千钧:“那怎么办?烧掉他?”
陈星:“这怎么行?人家又没?做坏事!死后不得安眠,被复活起来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烧了他?”
冯千钧道:“对啊,所以让他继续长眠,不好吗?那你说怎么办?”
项述在旁看着两人,仿佛在观察陈星的一举一动。司马玮原地打了几个转,离开他们几步,低头看着路边的花,接着折了一朵花下来,凑到面?前,试着嗅了下。
陈星道:“让他自己决定吧?如果他想继续活下去的话,呃……”
司马玮回过头,看了三人一眼。
陈星认真地问?:“司马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司马玮说:“我不知道,我清楚地记得,我已死了。”
司马玮最后的记忆,是被贾南风下令处死那天。陈星无奈道:“我们还很忙,不能在这里等你下决定了,要么……你自己生活去?但?你绝不能害人。”
陈星观察司马玮,看他实在没?什么攻击性,毕竟“魃”这种存在很奇怪,如果将他们划分为妖怪的话,清醒并保持了理智的魃,应当是最人畜无害的一种才对。他们不像飞禽走兽要吃东西,于是连杀生都可免了。只?需吸取天地灵气,自行修炼就?成。
项述看了司马玮很久,似乎也在确认他是否有攻击性,喃喃道:“与我见过的魃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心灯?”陈星说,“他现在被心灯影响了,保持着人性,或者可以说是善良的魃。”
冯千钧说:“你不能去人族的地方?,毕竟我们不知道你会不会散播瘟疫。”
司马玮点了点头。
陈星说:“应当不会,瘟疫的存在是因为魔神血,现在他身?体里已经没?有魔神血了。”
陈星再?次确认了一次,现在司马玮的心脉处只?有心灯的火种。
“我想跟随你们。”司马玮说,“要去何处?”
这……陈星没?想到,无意中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带他上?长安?到时候要把他藏在哪里?如果被王子夜发现了,不就?是添乱么?
但?许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地想办法?解决,这一刻陈星忽然觉得司马玮挺可怜的。
如今世上?,像他这样的魃,是不是就?只?有一个?
“你们有意见么?”陈星回头看项述与冯千钧。
冯千钧示意陈星自己决定,项述也没?意见,说道:“听你的。”
“好吧。”陈星于是朝司马玮说,“但?你必须听我的话。”
司马玮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接下来……”陈星说,“下一步怎么走呢?”
去长安,是他早就?与冯千钧商量好的,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要怎么让项述觉得自己的计划安排不突兀,得找个借口。
项述拿着周翌落下的面?具,翻来覆去地看,说:“这蒙面?人哪怕不是克耶拉的手下,也必定与他有关。”
“对。”陈星与冯千钧一起点头。
项述沉吟道:“他们兴许正躲藏在什么地方?。”
“是的。”陈星说。
项述:“最后看那厮离开的方?向,是西北方?。”
陈星说:“西北……要么,咱们去长安看看?”
冯千钧一拍大腿,说道:“好啊!我大哥就?在长安,说不定能托他打听消息!”
于是大家假装一拍即合,司马玮说:“我也想回长安。”
陈星拍拍司马玮,摸摸小狗的头,看了眼不远处停在一棵梧桐树上?、正低头梳理羽毛的金红色凤凰,望向天地间浩浩荡荡的灵气。
队伍于是更壮大了,同伴已增加到两人、一鸟、一魃、一狗。
“那就?出?发吧!”陈星充满信心地说,“去长安!”
地底,幻魔宫中。
巨大的心脏悬挂在宫内,以延伸向四面?八方?地脉中的血管汲取怨气。
心脏:“…………”
心脏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对,仿佛忽然间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但?一切都很正常,这才是最奇怪的点。就?像所谓“不祥的预感”般,这“不祥”到底从何而?来?
可是,蚩尤自己就?是天底下“不祥”的化身?,是不祥的神,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连不祥之神,也会觉得“不祥”?
王子夜手持一个以黄布缠绕的长条前来,将它横放在祭坛前。
“一夜之间,”王子夜诧异道,“万法?复生,实在令我费解。吾主,您觉得呢?”
蚩尤之声:“在你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一定发生了某些事。”
王子夜道:“天地灵气恢复,这下该如何是好?万妖即将复生,人间也……”
那心脏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即使?驱魔师尚在,又能奈何?”
王子夜颇有点惊魂未定,这几日他反复观察,确认了无数次,确实万法?复生了,这也就?意味着,定海珠已经被找到,并释放出?了曾经被张留所收走的天地灵气。这尚且不令人担忧,最担忧的是,这个过程,竟是毫无征兆!
“是什么人悄无声息地打碎了定海珠?”王子夜道,“这绝不合常理,吾主!”
“没?有关系。”蚩尤之声道,“无论是谁,这伙人很快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了,你须得提前做好准备,你自然最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周翌之死,王子夜与蚩尤马上?就?察觉到了,周翌乃是王子夜最倚仗的徒弟,跟随他修行足有数十年,已将躯壳炼化到“无”的境界,竟是一夜间突然就?消失了!
敌人的力量异常强大,王子夜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片刻后,他勉强收敛心神,上?前解开那长条物上?的黄布。
“天地灵气恢复,”王子夜说,“我亦得以在阴阳鉴中,借助项语嫣残余在落魂钟内的最后一点魂魄气息,骗过了不动如山周遭的守御墙,将它拿到手中,也算咱们因祸得福罢。”
万法?归寂时,张留设下了一道守御墙,将不动如山留在了镜中的长安驱魔司内。王子夜早在三百年前就?找到了它,奈何围绕法?宝设下的守御墙,也依循法?宝本身?的性质所产生变化。不动如山乃是除魔斩怨的神兵,王子夜驱策怨气,无论如何碰不到它。
然而?,天地灵气一恢复,王子夜便借助灵气,骗过了不动如山,将它从镜中世界取了出?来,呈予蚩尤。
心脏绽放出?红光,缓缓道:“不动如山呐,天底下,孤唯一忌惮的就?是此物。如今世上?,已再?没?有什么东西伤得了孤了……王子夜,你,做得很好。”
心脏释放出?一滴殷红的魔神血,落下,浸润在不动如山的剑身?上?,剑身?马上?亮起了红光。
王子夜道:“幸亏在项语嫣死后,此剑尚未认主,如今再?炼化它,还来得及。”
九个符文在剑上?隐没?,取而?代之的,则是魔神蚩尤之血蜿蜒,在剑身?上?流出?的诡异花纹,怨气缭绕,开始不断侵蚀剑身?,随着魔神血布满不动如山,最后的一缕光芒随之暗淡下去。
那剑开始幻化,成为一杆漆黑的矛,并散发出?怨气。
蚩尤发出?狰狞的大笑。
“只?要不动如山炼成,孤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是笑着笑着,蚩尤却隐隐约约,总觉得还是有点“不祥”。
这天,魔神与王子夜,心情都相?当地复杂。
夜,前往长安的路上?,废村之中。
陈星与冯千钧依旧住一房中,司马玮在外头出?神,小狗已经睡了,凤凰又不知道去了哪儿。陈星正躺在破榻上?扳着手指头数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