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很难想象这个规规矩矩坐在蒲团上不动的孩子,是心智不全的傻子。
——可不是,都骗过了整个黑渊谷。
释沣微微一笑,将温度恰好的肉包塞进陈禾手里。
团子犹豫的看发不束冠,身披广袖宽袍的释沣,总觉得这跟他记忆里的人都不一样。陈府的家丁满身汗味,丫鬟们一身脂粉气,可眼前这人都没有,反而似家里供奉的佛莲净水,隽永清芳。
陈禾呆呆的低头凑近肉包。
好香。
很温暖,就像刚才摸过头发的那只手一样。
陈禾仰头再次看了一眼周围,挪步躲到释沣身后,小心翼翼的啃了口包子,肉汁的热度熨帖着口腔,抚慰着饥肠辘辘的肚子。
“这孩子的面相——”
有位法力深厚的老道看出端倪了,他赶紧伸出手掐算,拖曳到颧骨上的长长白眉一耸一耸的十分滑稽。
团子被逗乐了,咯咯直笑。
道人伸手想摸陈禾的骨,释沣向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在了旁边。
“你?”道人恍然大悟,“这孩子亦是三劫九难命数,与你一样?”
释沣没有回答,又塞了个肉包到陈禾手里。
“罢罢!”谷主仰天长叹,“这麻烦就归你了,我们可不管!”
说完就走,连同那票看热闹的都跟着溜之大吉。
洞府外传来细微的话语声。
“谷主,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释沣刚来黑渊谷的时候,万念俱灰,整个人如同死物。现在塞个娃娃专门闹腾他,也省得他年纪轻轻就比我们还早去阴曹地府排队!混蛋,不知道现在地府阴官名额很紧张么?”
“那这孩子的家人…”
“既是这般命数,不送此子还家也罢。”谷主悠悠的叹了口气,“释沣有恻隐之心,吾等难不成没有?”
***
黑渊谷主说完这句话不久,他就后悔了。
摩天崖底终日百无聊赖,大家彼此看得都厌烦,如今多出一个小娃娃来,修真者们都觉得很稀罕。
“谷主,那娃娃可乖巧了,不哭不闹,逗了还会笑。”
笨蛋,孩子不都这样。
“谷主,那孩子白白嫩嫩,比我养的灵芝娃娃白多了。”
傻瓜,谁让你不养人参,那个最白。
“谷主,释沣请出了南鸿子的牌位,看这架势,似乎是想代师收徒。”
“这也难怪。”黑渊谷主摸着胡须说,“释沣收过的徒弟都死完了,虽说凡间相师道行不够,常将三劫九难命数视作大凶大煞的克冲之命,但释沣自己,怕是颇为在意。将那孩子放在南鸿子名下,充作师弟养大,也算绕开释沣的心结。”
“只不过一个名分。反正大门派的师徒见一次面都难,哪个不是师兄代教的基础功法。”一个修真者自嘲的说,“我对我师兄,就比对师父亲近多了。”
“羡慕的话,自己去收一个娃娃来,别在我面前嚷嚷了。”谷主没好气的说。
“哈…这个嘛。”
众人立刻作鸟雀散,跑得没影。
他们不是没有徒弟师弟,只是这么小的孩子,一般修真者不愿收。
——他们只会求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