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意识进入原身体内的一瞬间,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让陆渺渺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呼。
“小姐,你终于醒了!”耳边是低低的鸣泣声,陆渺渺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遍布泪水的脸。
颂夏,这个名字跳入脑中。
“我无事……”陆渺渺哑着嗓子轻声道,原身的记忆也在此时慢慢清晰了起来。
原身名叫叶荥,前半生为贵女生活无忧,后半生为罪臣之女,颠簸流离。因为在教坊司中被蹉磨时被萧行倦救下,便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萧行倦。为他当解语花,为他甘做笼络人心的工具,最后沦为弃子,为了消灭证据保全萧行倦,她自杀在天牢内。
看这现在的情形,大概就是叶萦被充入教坊司磋磨的时间了。
“小姐,你身上在发热……我去求他们给你请大夫吧!”颂夏摸着自家小姐依旧热得吓人的额头,眼里的担忧越发浓重。
“回来……”陆渺渺用微弱的声音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颂夏,“他们存心折磨我们,你便是去求他们,也是无用的。”
“可是小姐你的高热怎么办……”
“不碍事,你去给我端杯水来就行了。”嗓子间的干涩让陆渺渺不由得凝起双眉,比起看大夫,她现在更需要的是一杯水。
房内并没有可以喝的水,颂夏只能出去打水。
见颂夏出了房间,陆渺渺便从床上坐起来,静静消化着接收到的世界信息。
叶萦是太傅之女,叶家本是小门户,只因叶荥的父亲叶傅才气甚高,做了上京二十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引得圣上侧目,叶傅又颇有些治国之才,这才到最后成了皇上宠臣,官至一品太傅,叶家也自此飞黄腾达。
叶家显贵了二十多年,然而一朝宫变,皇三子携十万叛军围城,胁迫天子退位,登基之后又将叶家全家下罪,叶傅身为天子近臣,在逼宫当天便被杀害在皇宫内,叶萦作为罪臣之女便被充入了教坊司。
在教坊司时,因为叶萦心中的那一点矜傲,她始终不肯低头,便受尽磋磨。一次被惩罚时,恰巧路过的萧行倦看到了她,一眼便看出原身是个未长开的绝色佳人,便出手救了她。
萧行倦救她的目的是为了让原身作为一枚棋子,助他萧家掌控权势,为此他用了些萧家的势力,让教坊司中的罪臣之女叶萦“死去”,之后把她带入萧府悉心指导,以便于将来叶萦可以更好地当一枚棋子,叶萦便是在这段时间内爱上他的。
叶萦这样单纯的闺阁千金又怎会知道,萧行倦在她面前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一张面具,他只是为了把叶萦抓在手里而已,甚至于他对叶萦说的那些为叶傅洗清罪名的话,也都是为了诓骗她,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叶萦对他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场戏。
爱上他之后,叶萦便抛下了她所有的傲气和坚持,一心只想要萧行倦开心,为了他甘愿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之后,为了和北敖王世子成就大业,萧行倦便送了叶萦入宫,把她安排在新帝身边打探消息。
为了给萧行倦传递消息,叶萦惹了新皇的怀疑,被打入天牢,还未等新皇杀她便先一步自尽在天牢内了。
叶萦死后,她飘到了萧行倦身边,终于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孔,原来自己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绝望之下,她便用自己的灵魂和系统做了交换,她要叶家可以洗清罪名,还要萧行倦对她爱而不得,要他大业不成,痛苦一生。
按照原定的轨迹,今晚就是她见到萧行倦的日子了。
原世界里,因为叶萦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她的丫鬟颂夏便想给她请大夫,为了向男役求情,颂夏咬咬牙献身给了他们,结果反而被几个男役虐待致死,叶萦遭此打击,心如死灰,恰好当天晚上便遇上了萧行倦,绝望之时遇到了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叶萦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萧行倦身上,爱得格外深。
陆渺渺来的时候制止了颂夏请大夫,倒是让颂夏避免了虐待致死的结局。
“小姐,没有热水了……”颂夏苦着脸走了进来,她本想给小姐烧点热水,可是那些仆役根本不把壶借给她,她只能给小姐端来一杯凉水了。
“无事,给我吧。”陆渺渺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喉中的干涩这才缓解了一些。
用水润了润嗓子,陆渺渺继续道:“你先扶我起来。”
颂夏有些犹豫,小姐发着高热如何能起身?但是在陆渺渺的坚持下,她也只能扶她起来。
叶萦和颂夏现在所住的是最破旧的杂物间,除了刚刚那张小床可以供人休憩之外,里里外外都被杂物堆满,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霉气,闻起来便让人不舒服,陆渺渺有心整理一下自己,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了颂夏出门。
房内并没有镜子,陆渺渺便照了照水盆,这才能看清楚叶萦的容貌,所幸这些仆役惩罚叶萦的时候受了命不准伤脸,所以叶萦这张脸倒还能看。
只是这气色实在是太难看了,病气过重会折损容貌,陆渺渺想了想,在记忆里找出了一套吐息之法,闭上眼睛试了几试,感觉自己好多了。
晚上便要见到萧行倦,虽然心知他一定会把她带走,但是这第一印象还是要改改的好,毕竟还要靠这张脸博得一点好感度。
见到陆渺渺只不过用了几个吐息的时间就让叶萦的气色恢复了些许,系统有些惊讶,它的宿主好像有些不简单。
不过也是,能发出那么强大的气运之光的灵魂体,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呢,系统不由得想起最初见到陆渺渺时的样子,虽然那时她的灵魂已经漂流了千百年,但是却不仅不见消散,还凝聚得更强大了一些,甚至能把当时出去找宿主的系统吸入灵魂。
“张奶奶,我求求您行行好吧,我家小姐昨天生了高热,今天实在起不了身,您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帮我家小姐做双份的!”
屋外传来一阵喧闹,陆渺渺睁开眼睛。
“起开!既然做了教坊司的仆役,那无论生死就都是我管着,别说她今天生了高热,就算她今天死了,也得给我爬起来干活!”
张奶奶并不听颂夏的废话,她自然知道屋里头的那个生了高热,不过,正因如此她才要多多给她分配活儿,屋里头这个不听话,但是又实在长得好,她是领了司主的命来磋磨磋磨她,好把她的性子给磨平了。
她一脚踹开颂夏,正准备踹门,这门便自己开了。
开门的人犹带病容,但是却不掩姝色,她只是静静地看向张奶奶,便叫张奶奶心头一跳,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张奶奶觉得她面对的不是一个落魄的官宦小姐,而是天上的神仙妃子。
“我可以做活,你别再为难颂夏了。”她说话的声音仍有些气弱,众人听着,倒生出不少怜意来。
门口本来闹闹腾腾的几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