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朦朦亮。
位于?街角的早餐铺子刚刚拉起卷帘匝,就被突然从角落蹿出来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胖乎乎的摊主定睛一看,蹿到自己柜台上的黑影居然是?一只白猫。
他连忙挥手?:“去去,别在这里玩。”
但猫端坐在柜台上,定定地?看着摊主。
摊主不知怎么地?有点?心虚,正想?随便拿一个蒸好?的包子出来打?发这只猫,就见猫突然底下脑袋来。
摊主这才?看见白猫胸前居然系了一条碎花小围裙,小围裙上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小口袋。
看它白白胖胖的,应该不是?流浪猫啊,主人呢?
摊主一阵狐疑,就见低着头的猫从口袋里咬了好?一会,咬出一张五十元钞票来,放在柜台上。
然后?伸出爪子,坚定地?按在菜单的一角上。
摊主傻眼!
“这什么日子,居然有猫来给我?送钱?”他正呐呐自语,就见面前白猫有点?不耐烦地?抖了一下耳朵,又拍了拍前爪。
摊主这才?看见白猫按的是?什么地?方。
他看了看钞票,又看了看菜单,试探性问:“你要三鲜包?”
白猫一点?脑袋。
“一个?”
爪子拍了四下。
“四个?”摊主猜。
白猫又一点?脑袋,然后?爪子移位,在新?的地?方拍了两下。
“黑豆浆两杯?”摊主问。
白猫又一点?脑袋,然后?看着摊主。
摊主心中发毛,又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晕乎乎地?去准备两杯黑豆浆四个三鲜包,等所有都打?包完成?后?——
摊主试探性地?拿了那张五十元。
白猫没有反应。
摊主将五十元收起,又将食物朝白猫推推,示意银货两讫。
白猫等着,片刻后?不耐烦地?叩叩桌子,警告摊主。
还真成?精了!摊主心里一哆嗦,也不敢贪污,默默地?将该着的零找还给白猫,还贴心地?帮白猫把钱卷起来塞它的小口袋里头。
白猫这才?满意了,低头用牙齿叼起塑料袋,轻轻几?步,就消失在晨雾之中。
摊主一直站在柜台之后?,看着白猫消失的地?方,久久无?法言语。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猫……真跟人变的一样,都成?精了!
新?一轮的红日总算拨云升空,照亮了大地?。
从上午五点?就等在楼下的西装男三人组也不知被露水打?湿了几?茬,眼看着时间好?歹到了能?拜访人的时候,俱都松了一口气,往前方的大楼走去。
三人走进楼梯间,乘坐电梯来到十楼,也就是?这一定大楼的最顶层一楼。
从电梯中出来,他们走向?靠左边的那户人家,将要敲门的时候,李嘉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等等,纪哥……”
“怎么了?”西装男眉头一皱。
李嘉将手?往后?一指。
其余两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电梯上显示着红彤彤的数字“九”。
三人:“……”
西装男沉思一下,带着众人回到了电梯,这一回看着电梯面板按下了“十”号键。
时间还早,周围安安静静的,电梯里就呆着西装男三个人,明亮的白炽灯将这方寸之地?照得纤毫毕现。
太?过亮堂,反而显得这里十分逼仄。
三人都没有说话。
短暂的停顿之后?,电梯缓缓上升,没一会就停在了十楼的位置。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西装男打?头向?外走去,但在一脚迈出去之后?,他的面孔立刻僵住:这就是?他们刚才?出来的那一栋楼,红柄的扫帚还放在墙脚呢!
“这到底是?九楼还是?十楼?”李嘉从后?面出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因为碰见了特勤组日常说要处理的事情,“是?障眼法还是?……”
西装男没有说话,直接上前敲开?了两户人家的房门。
左右的门先后?打?开?,里头的人问:“你什么事?”
西装男扫一眼门后?的人:“抱歉,我?敲错门了。”
说完他转身,与?身后?两人视线接触,彼此都确定:
不是?障眼法,这就是?九楼!
“现在?”左振问。
西装男看向?楼道间,言简意赅:“继续走。我?们直接从楼梯上。”
没人反对,几?人推开?楼道间的门,往楼梯上走去。
一阶,两阶,三阶。
一个转弯,两个转弯。
当西装男等人再次看见属于?楼梯间的铁门的时候,他们深吸了一口气,由西装男拉开?铁门。
铁门之后?,盛大的阳光迸射而出,照亮人身。
但三人的面孔却一模一样,宛如暴露在阳光下万载不化的寒冰。
九楼之上是?天台。
整个十层都不见了!
今日天气不错,谢开?颜的心情也颇为不错。
他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绕了复式的屋子一圈,看到一处由自己布置的保全措施,就微微点?上一下脑袋。
等点?了三五下脑袋,他抖动耳朵,又听着西装男三人“蹬蹬蹬”急促又慌张的脚步声从头顶掠过,不由再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点?儿矜持地?得意来。
然后?他踩着猫步去了书房。
书房内,岳轻正拿笔沾磨,在书桌前画符。
还处于?刚刚进门的位置,谢开?颜就感觉到了灵气隐隐浮动,他贪婪又带着些沉醉地?吸了一口从书房中逸散出来的灵气,几?步跳到了书桌之上,去看岳轻书写的内容。
切割好?的黄表纸上,紫毫沾了朱砂,正游龙走凤,一气呵成?之中,每一笔落下就有一个灵气星点?自朱砂中浮现。
走得近了,谢开?颜只觉得身体都被符篆上的灵气给拥抱。
他又深吸了几?口气,一边发自内心的感觉舒适,一边有点?疑惑: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灵气浓度也太?高了一点?吧?都超过厨房里那个泡在水里的大蚌身上有的了。
而且……
谢开?颜又嗅了一下。
与?其说灵气是?从符篆中逸散出来的,不如说是?……
谢开?颜嗅着嗅着,已经凑近了岳轻的手?腕。
不是?错觉,灵气确实更浓郁了。
与?其说灵气是?从符篆中逸散出来的,不如说是?从眼前人身上逸散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另外有一股很诱人的味道……
谢开?颜一念闪过,忍耐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岳轻的手?腕。
确如记忆,柔韧馨香,叫人无?法抵抗。
然后?他被一把抱住了。
岳轻手?里还拿着那只紫毫。
他将不知不觉从符篆上踩过,沾了一脚朱砂的谢开?颜抱起来,说了声“别闹”,就将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谢开?颜这时才?清醒过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舔了一个男人?
我?为什么——
他愣在原地?,半天才?抬起头来,自下而上,看见岳轻半边下颚和一点?鼻梁。
下颚有如刀削一般干脆利落。
鼻梁也如悬胆似的高耸俊挺。
剩下的,就算没有看见,谢开?颜也能?回忆出来:
额头有如天庭一样广阔,嘴唇总是?携着轻笑。最神奇的是?他的眼睛,平静的时候是?湖水,波澜不惊;一旦有了情绪上的波动,湖泊就变成?了汪洋,无?数的电闪雷鸣,风呼雨号,一一蕴藉其中……
谢开?颜这时悚然一惊,发现自己记不住梦境中追寻了许多年的身影,却将面前岳轻的容貌给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为什么?
我?不是?找了那个人很久了吗?
那人……
那人到底是?谁?
谢开?颜有了几?分恍惚。
恍惚之中,那高立九穹,云崖伟岸的身影从记忆里渐渐走出来,出来了之后?,一晃神,却是?岳轻的面孔!
桌上那张符篆在最后?时刻被谢开?颜给踩脏了,一下子就变得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