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冷冷地看着水里游得自在的长亭,脸色有些青,长亭却忽然沉了下去,赵权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听“哗”一声,水面冒出一个头,长亭双手扑在船沿边,甩了甩头,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赵权,神采飞扬的模样,倒像是打了胜仗回来。
赵权心中莫名一松,登时又皱起了眉,看着长亭冷声道:“还不快上来!成何体统!”
长亭并未被他吓到,伸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抹,把脸上散乱的几缕的发丝都抹开,露出一双英秀笔挺的眉,越发显得双眼水光潋滟,极富神采,只见她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侍女和侍卫,长亭似乎有些赧意,不好意思地笑道:“王爷……我……能不能叫她们给我一件衣服……”
赵权反应过来,见她露出水面的双肩已经湿透,衣服也贴在身上,忽然想起上次他救长亭时,长亭倒在大石上,也是这般模样,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为了救她,也未顾及礼法,若真深究下去……
赵权神色未变,避开长亭的眼神,看了看在旁的红棠,红棠早在长亭入水的时候就吩咐人去取了衣物过来,这时忙捧了件披风候在一旁,担忧道:“姑娘,河水太凉,快些上来吧!”
长亭看了看在旁的赵权,微微有些赧意,赵权乃察言观色的高手,见状便转过身,沉下眉目,缓缓地看了看四周的侍卫,侍卫们会意,都转了身,背对着长亭。
长亭从水中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船板之上,秋风暖阳,倒使身上的热气散得更快,长亭登时觉得身上一寒,禁不住“啊秋”一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用手抱住了双臂。
红棠忙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披在长亭身上。赵权听得声响,回过身来,只见长亭裹着披风,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色在暖意融融地秋阳下显得有些苍白。
长亭运了运功,真气流转下,寒气散了几分,脸上也有了血色,正要问身边的红棠,就见侍卫将落水的女子救上了船,长亭忙走过去,因是女子,侍卫不敢自专,将女子放在甲板上,跪侍一旁,等待赵权发话。
长亭靠近后见女子衣衫尽湿,曲态毕露,幸而赵权对侍卫调教甚严,并无一人侧目观望,长亭观得那女子面色苍白晦暗,人事不醒,知她是溺了水,也等不及叫大夫来,忙将她平放于甲板之上,为她按压腹部及胸*口,及至那女子侧头吐出两口水,这才停了手。
那女子吐出了水,气息虽是微弱,却也活了过来,只是迷迷糊糊,仍未醒来,长亭见她衣衫单薄,不堪秋风侵袭,忙去解自己身上的披风,一只手却按住了她的手。
长亭讶异回头,秋阳正盛,逆着光,她看不太清楚赵权的脸色,只知道他皱着眉,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她,收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又看了看她,将披风仍在她手上,并未多话。
长亭心中有些异样,却不及深想,忙将赵权的披风裹在了那女子身上,让侍女将她扶到船舱里换衣休息。
长亭回过身,只见赵权神色漠然地看着她,长亭忍不住“阿秋!”一声,忙用手掩住了嘴,却有些遮掩不及,她神色羞赧,不好意思地看向赵权,只见他微微侧了侧脸,极浓的双眉缓缓皱在一处,神色极不自然。
长亭暗想怕是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失态,不禁脸上发烧,讪讪道:“对不住……王爷,唐突了唐突了……”说着越发不安,赵权这样的人,说是“唐突佳人”也不为过,只见赵权面色发青,神色似是极为厌恶,抬手想要擦脸,似又嫌脏。
四下里人声安静,长亭忙用手裹了披风,抬手去帮他擦脸,赵权身量很高,长亭举着手,刚要靠近赵权,赵权头一偏,长亭心想果真惹恼了他,歉然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吧!”
赵权侧眼看了看她,长亭举着手,眼神惴惴的模样,赵权神色一冷,从怀中摸出一张精细的绢子,擦了擦脸,扬手就扔到了河里,随即冷声道:“回府!本王要沐浴更衣!”说完一甩袖,似是极低地“哼”了一声。
侍女们纷纷躬身行礼,却又静若寒蝉,长亭哪想到赵权说翻脸就翻脸,好好的说不游湖就不游湖,想来自己是真的太无礼,惹怒了他,不禁拢了拢披风,忙跟了上去。
赵权在前走了几步,只听身后极小声的“阿秋”声,心中更是烦闷,猛然止步转身,正要训斥长亭几句,却被一人撞到了心口,长亭“啊”一声抬头。
她因怕自己打喷嚏声音太大又惹怒赵权,只得用披风捂着口鼻,谁知还是被赵权听到,她又只顾着遮掩口鼻,没注意前方,正好撞到了转身的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