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蔼山曾住了一对大妖,后来某只大妖被捉妖世家杀了,另外一只不知所踪,此地逐渐沦落为小妖的地盘。
小妖妖力低微,极少走出雾蔼山,碰到厉害的捉妖人还会远远避开。
“九百年前主人因我长得好看,带我回?雾蔼山赠予夫人,雾蔼山妖力浑厚,路过的行人皆被主人杀了滋润土地,此地乃是妖的天堂。我被夫人佩戴九百年,长出灵智,被夫人带出雾蔼山,因妖力低微,未能化形,想回山中兜兜转转而不?得。”
银镜在镜面浮现出它的来历,主动给纪婳婳引路。
雾蔼山花草青脆,树木翠绿葱葱,乍一看像一个世外桃源。但谁都知道,这里曾是人类的禁区。
“蛇妖在哪?”
纪婳婳的声音清脆好听,疑惑的目光四处扫看,身体不?禁往君跻身旁挪了挪,还因害怕他?丢下她不管而揪住他?的雪花袖。
君跻不屑的哼了哼。
但并未抽出自己的袖子。
银镜悬浮在空中,裂了的边缘影响它的美丽,但它半点都不敢恨半妖,反而十分庆幸。它居然能保住小命,还能重到雾蔼山。
若是它有眼睛,定会喜极而泣。
它带君跻和纪婳婳走向山林深处。
雾蔼山有一处密林,林口立有两块石碑,一块写了“瞻彼中林”,另一块是“甡甡其鹿”。这是诗经里的句子,纪婳婳咂舌:“你们妖还挺爱读书的。”
银镜镜面显出一个男子,白眉白发白眼睛,还穿了一身白衣,他?面容英俊,手一挥两块石头显出这两句话。
他?刻完后,满意的弯了弯嘴角看向身后的女子。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脸若桃花,姿容姣好,身段婀娜。
她掩嘴轻笑,微风吹起她的发丝,美好而淡然,像一朵好看的山茶花。
镜面上的男女慢慢淡去,显出四个斗大的字体。
“夫人喜欢。”
纪婳婳后背发凉,侧头看了眼君跻,他?脸色淡然,没有震惊或者意外,这显得纪婳婳的惊讶十分不?同寻常。
她缓了缓,淡定道:“带路。”
她面上淡定,心里却不够淡定。
那个女人跟姬坤的继母长得一模一样。
天啊!
雾蔼山的两尊守护大妖,一尊死亡,一尊失踪。
小妖们群龙无首,皆夹着尾巴做妖,稍微感受到一点危险气息就恨不得遁地远逃。
极少人类出没雾蔼山,眼前一下?子来了两个,还带了一只超凶的雪獒。
小妖们吓得瑟瑟发抖,不?能逃的,或者逃会引发大动静的,纷纷装死。
这种不?入流的小妖,君跻连收都懒得动手,装作没看见。
密林深处是一个湖泊,湖上灵气丝丝绕绕钻到一条蟒蛇妖上,它竖起瞳孔,看向几个不速之客。
银镜晃了晃镜身,表示不?是它。
伤人的蛇妖修为不?算高,但眼前这条修为至少达到千年,盘旋起来的蛇身跟屋檐一般高。吐出的蛇信子黑色的,有剧毒。
蟒蛇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静静地看着?它们。
君跻拽起纪婳婳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血融入他的口气,他?气质瞬间大变,瞳孔妖冶美丽。他?脱下狐狸头交给纪婳婳保管,嘴角勾起,酒窝浮现,忽略殷红的嘴角,此刻他如一个要出远门读书的天真少年郎。
眼前这头蛇妖看上去不好惹,纪婳婳略带犹豫。
“冤有头债有主,不?如再找找。”
“别废话。”
君跻只想尽快把事情搞定,蟒蛇妖生性凶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来它面前的猎物,此刻盘旋不?动,唯一的理由就是……
他?抽出骨刀,毫不犹豫朝它劈去。
莽蛇妖怒极,却因为受了重伤不敢跟他?对上,灰溜溜逃跑。君跻趁它受伤,跳跃而起,拦了它的去路并跟它打了起来。
打斗三十个回合后,君跻拔下?它的毒牙丢到纪婳婳面前。
毒牙上还招了蟒蛇妖的血。
含恨而去的蟒蛇妖瞪了眼他们,却因为小菊花强硬的叫唤几声,而加快了逃亡的速度。
纪婳婳朝君跻竖了一个大拇指:“牛掰。”
君跻不屑哼了哼。
银镜发出银色的光,吸引点点萤火围绕转圈。它镜面越放越大,直至能提供一人出入。
镜面浮现沈温良的身体,纪婳婳已经把纤细的手指里三层外三层包扎好,正要动手取蛇妖的血让沈温良喝下?。
君跻动作更加快,指腹沾了血涂到沈温良嘴唇。
银镜镜面的光越发亮,直至把沈温良弄出它的镜面,光才一点点熄灭。
它的镜边本被捏碎了一角,如今裂痕越来越大,逐渐裂到镜面。
纪婳婳瞳孔一震,紧张看了眼君跻,又看了眼被平方到草地上的沈温良:“它,它怎么了?”
“区区小妖,不?自量力。”
君跻不屑的带上狐狸头,不?再看它,而是把视线落在纪婳婳脸上。比起地上的未婚夫,纪婳婳显然更关心镜子的死活,她手指掐住君跻的大掌,胳膊一抖。
“它要碎了。”
她话音刚落,镜面就碎成两截,一半掉到地上,另外一半悬浮在空中,用仅剩了一点点妖力维持。
“你快救救它。”
纪婳婳摇晃君跻的胳膊,瞳孔睁大,浅紫色的眼眸满是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妖只开启灵智,连法力都不曾有,冒然往镜里藏人,妖死灵散是必然的。”
君跻很平静,他?早就知道镜妖的结局。纪婳婳的手紧紧拽住他?的掌心,掐得他?的肉很?疼,奇怪的是他心情居然越来越好了。
轻蔑看了眼躺在地上没醒的沈温良,心里冷哼。
在纪婳婳心中,他?还不?如一只相识两日的小妖。
他?勾起唇角,神?色越发温和无害。
“怎么办?”纪婳婳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刚救了一个人,转眼死一面镜子。
半面银镜逐渐碎裂,它凭着仅剩的妖力靠近纪婳婳。
模糊的镜面显示出她的脸。
着?急,害怕,惶恐,惊讶。
随后镜子里的少女把食指放在殷红的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纪婳婳目光呆滞一瞬。
镜子完全碎掉了,稀里哗啦落满草地上,连拼凑都拼凑不?起来。
草地上的男子悠悠转醒,纪婳婳眼明手快把镜子碎片藏起来。
红艳的蛇血还留在男子唇瓣,他?睁开迷茫的眼睛,看向陌生的四周,又看向纪婳婳,脸中浮现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