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嫂子,你们老三家弄的那个炕你家也盘了么?”
柳大嫂娘家取名叫李金子,村里人平常喊她东明媳妇或东明嫂子,感情儿还真是她家大嫂子了。
远远看见她撇了撇嘴:“切,我家里有好好的床不睡,弄那个干啥,土泥巴和的,睡一晚上还不得蹭一身土?脏不垃圾的!要我说俺家那老三就没干过啥正经事,净是在那瞎折腾,年前俺婆婆还说老三变好了走正道会过日子了,俺看啊他还是瞎混呢。”
“哎,要说你家老三个儿高长的也俊,除了话不多还真没啥不好的!说到这儿了,我又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一件事儿了,那会儿呀,俺看你们家东明不错,想着他们是亲兄弟,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想给他说个媒,你也知道,俺娘家那边有一个远房妹子人长的精神干活也利索,家里虽然穷点,俺看且能配得上你家老三了,俺那妹子也愿意嫁到咱们这边来。
本来还想跟俺元大娘问个话,挣双媒人鞋穿穿,挣条大鲤鱼吃。咋也没想到你们家老三那么快就定了灶王庙老林家那闺女!猛一下听到你们家老三下定的事儿,还把俺吓了一跳,幸好俺还没跟俺娘家那边打包票,要不俺丢人可丢大发了!
可惜了!俺那个远方妹子,活干的好话也不多,要真是嫁到这儿来,你们成了妯娌肯定能处的好。哎········”
“······懒蛋配懒蛋,要不咋能成一家人。俺也没那命,啥好妯娌俺可是不敢想了!只望着俺婆婆别那么偏心俺就阿弥陀佛了!”说到林谷雨,柳大嫂心里就膈应,同样是老柳家的媳妇儿,自己还是长房,老三家进门隔天就搬出去住了。平常婆婆小心的跟供个祖宗似的。她跟老三闹架,每次婆婆还偷偷摸摸拿出好东西出来哄她。
不就是有几个嫁妆和私房么?她李金子嫁进来生了长孙柳明军,是老柳家的功臣,家里的那些好东西按规矩大都应该给她儿子,咋林谷雨一个老三媳妇有啥好东西都缺不了她的?人人都知道她手里有钱,平常也没见她买啥好东西给自己儿子吃,肯定是偷偷的在新房子里吃了,小气的很。反正她李金子是看不惯她!
以前林谷雨人还没那么精明,跟她说点啥都信。她挡着林谷雨的面儿,偶尔挑拨两句老三不正混不贴心之类的话,第二天两人一准儿能吵起来。林谷雨气不过,就会哭哭啼啼的跑回娘家,撇下孩子不管不顾,老三就会被公婆追着打骂,然后被迫低头去把人接回来。
看着他们隔三差五的吵架,李金子自己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周围的人谁不说老柳家的三儿媳妇儿不懂事,她这个大嫂自然就显得格外的贤惠会持家。
再也没人说她李金子没嫁妆,比不过自己妯娌,在家里没地位,说不了硬话,直不起腰来之类戳她气管子的话。
谁知道自打从去年冬天俩人掉进河里,他俩都跟换了个人儿似的,这都半年过去了,她在林谷雨跟前挑拨了好几次,也没见两人再闹架,反而俩个人变得越来越亲密了,时不时的她还能看到柳东睿给林谷雨说啥子东西,林谷雨笑的跟多鸡冠花一样。讨厌!她心里正烦着呢。
可惜,林谷雨不会读心术,林谷雨要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说不定还要赞一声,他们俩可不就换了芯子么!不过说出来怕是要吓死人或者被人烧死的!
当然,林谷雨是没有读心术的,自然不知道林大嫂自己在那腹诽什么,不过那两个人说话声音不低,她走在后面听的清清楚楚。她脚步一顿,没想到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己家!不过她倒一点没有不高兴,毕竟谁背后说人坏话谁才该尴尬,不是么?
她装作清清嗓子似的咳了两声,加重了步子大步地往继续前走去,路过两人时,脚故意慢了半拍,余光扫到柳大嫂二人装鹌鹑的样子,心里乐的哇哈哈,以后再也不用顾这虚假的妯娌面子了,虚与委蛇也很累的好么。
跟柳大嫂说话的哪个女人林谷雨有点印象,她家住在是村子最里头,婆家姓李,跟柳大嫂娘家妹子的婆家挨着住。村里人都叫她李大贵家的。对了,柳大嫂名叫李金子,她娘家妹子叫李银子,也嫁到柳河村,村东头有一家叫柳新富的就是她婆家;柳大嫂娘家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妹子,叫李铜子和李纸儿。
她们这四姐妹的名字起的还是有缘故的呢。听说李子她爹年轻时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财运,一生顺遂,李金子她爹高兴的给两个闺女改名叫金子银子,后来一直混战,别说发财,连个财影子都没见着,老三生下来就叫铜子,毕竟铜板也是财啊,老四生的时候更别提了,一摞国库券买不了一个水煎包,钱跟废纸一样,就给取名叫纸儿。
李金子她爹半辈子都躺着想发财,结果家里穷的咣当响!建国的那一年,生了个老来子,给李金子她爹高兴的呀,把大闺女的彩礼钱全扣下养儿子,二闺女也赶紧给说人家,年前年后一块儿嫁出去好给儿子省口粮。
于是,大冷的天气里,柳大嫂姊妹两个穿着一身烂布丁的单衣嫁了过来,连个包袱皮都没带过来。柳婆子掏了10块钱的彩礼钱,没想到自己家大儿媳妇儿就这么着来了,身上连个红布丝子都看不到,村里面来吃酒席的人议论纷纷,顿时脸就耷拉了下来,柳大嫂进门大半年了,也没得她一个好言好语,知道她怀了孕才好了点。
与她不一样,老林家疼闺女,家里头日子也过的不差,因而林谷雨的嫁妆在柳河村都算数得上的。
柳谷雨嫁进来后她就老犯红眼儿病,觉得人家故意在她跟前炫耀似的,打了她的脸。
可怜原主那个傻姑娘,根本不知道李金子结婚时的情况,就暗暗被针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