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跨了一步,也可能是好几步,反正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站在离鼬不到一米的地方了。
明明只要轻轻伸出手,就能碰到对方,但佐助的手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捆在身体两侧了一样,动了几下也没有抬起来。
“佐助,”宇智波鼬微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那么久,佐助想,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
他和鼬在战场相遇解开了所有的心结,然后是辉夜,鸣人,到这个世界,解除无限月读,又回来和五条悟定下束缚,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三天,今天算是第四天,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对面这个人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佐助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和五条悟交谈的过程中,对方东拉西扯说的一大堆故事,什么人类的最后一句话会成为诅咒啊,他的一个学生因不小心把青梅竹马诅咒成了特级咒灵啊,还有人死之后要是有执念也有可能变成咒灵之类的,紧张地抓住了宇智波鼬的手臂。
“为什么不好好去净土?为什么还要跟我到这里?你不知道这边……”
佐助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连串问题过去,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要是鼬变成了诅咒,要是他因为自己无法转生,那他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放心吧,你我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不会有你担心的事发生的。”宇智波鼬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只是我的一部分查克拉,放心不下你才跟过来看看。”
对方又露出了佐助小时候时常见到的,面对他的请求时那种无可奈何的笑容。
“明明回去的时候心里想着再见我一面,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敢说的啊。
宇智波佐助想起来终结谷时那只轻轻托住他的手,心里突然委屈了起来。
小时候被点着额头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的委屈;什么人都不敢相信、独自一人苦苦挣扎的委屈;亲手杀死最后的亲人、却发现真相并非如此的委屈;解开心结、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对方的委屈……种种过去,一齐涌上他的心头。
他把头别到一边,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到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眶。
“……你为什么从来也不说呢?”只有最后一次,只对他说了那一句话,只在那最后的几秒钟。甚至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宇智波鼬点了点他的额头,“对不起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愣了一下,苦笑起来,“又说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对不起啊,佐助,这个习惯可能不太容易改掉。”
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不会哭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在一个新的世界里独自开始一段旅程,但为什么现在,他又像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孩子一样,扑在当年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我害怕……见到你……就舍不得……”他揪着宇智波鼬胸前那一小块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他已经快要被巨大的孤独感压垮了。
没有同伴、没有身份,甚至连同为“忍者”的同类也不存在。
发现自己失去了手臂、看到那种恶心的生物,然后意识到自己久违的又回到了那种对现状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摆布的状态时,他也不是没有过恐惧。
但他只有一个人。
所以只能像从前一样,若无其事的与人周旋,尽力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环境。
他也很疼,他也很想哥哥能一直、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所以现在只能这样,他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能这样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哥哥就够了。
上一次他没有来得及伸出双手,这一次,是他们时隔十年的第一个拥抱。
宇智波鼬轻轻拍着佐助的后背,像小时候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好啦,”他一下一下的抚着佐助的头发,“我在这里。”
“……你还能回去吗?”
半晌,佐助才重新开口,他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没看宇智波鼬。
“不知道,”宇智波鼬也不戳穿他,“不过这只是一段查克拉,我的灵魂已经在净土了。”
他看了一眼佐助,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你和那个五条先生达成‘束缚’其实是件好事,他的力量会帮助你适应这个世界。”
“我不喜欢他那样做。”佐助别扭地说。
宇智波鼬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性格有些轻浮,但五条先生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而且,”他补充道,“有了他的力量,还有我的查克拉,我想你应该也可以使用我的瞳术了。”
“但是你的查克拉总有一天会消失。”佐助说。
“但我对你的爱不会,”鼬温柔地说,“那位咒术师先生说,‘爱是最强的诅咒’,我想,这样一来,也许无论如何你都能使用我的瞳术,也算是件好事。”
佐助又有点想哭了。
“佐助,不要害怕建立羁绊,”鼬托住了他的脸颊,轻轻用额头抵住他的,“我们因羁绊而痛苦,也因羁绊而强大,这就是人类。”
“你要走了吗?”他看着鼬放下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该回去了,”鼬又一次轻轻点在了他的额头上,“不要担心我,我会和你一起看着这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