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很轻地皱了下眉,但他的动作太快,佐助又没有注意,再?抬头时只看?到五条悟露出一个惯常的、张扬而自信的笑?容。
白发男人一边伸手揉乱了少年的头发,一边思索着。
咒术师应该不至于做到这一步。至少协会?里大部分人虽然只想当个缩头乌龟,对普通人的境遇视而不见?,但比起用普通人威胁佐助,他们更擅长?做的是用利益诱惑他人、用语言挑拨离间,最?后再?用武力进行震慑。
所以是诅咒师吗?
立海大肯定留下了战斗的痕迹,看?来要找人去摸一摸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协会?这边应该也会?有人出手掩饰,查一查命令是谁下的、动作又是谁执行的,多少就?能猜出来有哪些人手脚不干净。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轻松,好像心里根本?没有闪过?这么多信息一样,“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已经很好了嘛~”
他知道,宇智波佐助其实?是个心软的人。
虽然看?起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自己也狠得要命,实?际上总是会?下意识地保护其他人——只要对方得到了他的认可,不论强弱,都会?被佐助下意识地挡在身后,觉得他独自一人就?能肩负起所有的重担。
多少也算是种?傲慢吧。
温柔的、从不说出口的傲慢。
也不知道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好在佐助够强,该狠的时候也毫不犹豫,五条悟想。
不然他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愁白了。
现在普通人被扯了进来,就?算在其他方面暂时退让,佐助也绝对会?把那些被牵连的人放在前面、尽力保障他们的安全。
既然没有一回来就?告诉他这件事,说明那两个学生受伤并不重,可能只需要休养几天。
“大概吧。”佐助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任由五条悟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在对方的视线下思考了一会?儿。
他还在想之?前的问题。
佐助想,自己应该就?是鼬最?大的弱点了。
说到底,他当初答应五条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想知道鼬哥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现在多少明白了鼬的感觉——只是和?鼬的经历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这样说多少会?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但佐助和?仁王雅治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点头之?交而已。
他的歉意也不算深——佐助的疏漏在于没想到诅咒会?直接发现自己的位置,结果引发了后续一连串问题,但造成的潜在风险基本?被他扼杀,仁王雅治会?撞上来完全是一个意外。
不过?是如鲠在喉。
相比而言,反倒是和?那些诅咒的言语交锋让佐助觉得身心俱疲。
要给自己的身份寻找支点、要考虑自己是另一个身份时应当具有的言行举止、还要在这些事情的缝隙之?间尽力保障他人的安全。
佐助独自一人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战斗便是战斗,死亡便是死亡,同伴也都值得信赖,与对手的交锋只会?让他热血沸腾,即便是以命相搏他也从无后顾之?忧。
而现在,只是一会?儿,面对的甚至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只要佐助愿意,对方根本?无法活着离开立海大,他却因为自己的“弱点”而束手束脚,不得不想方设法算计敌人。
鼬就?是这样,顶着数十倍于他的压力,在实?力并非凌驾于他人之?上、也没有可以依仗的势力的情况下和?他人周旋,保下了他的性命、为他画好了一条通往“光明未来”的路。
佐助不喜欢这条路,也一度怨恨过?对方的自作主张,但他也清楚这或许是当时只有十几岁的鼬能想到的、能保护兄弟的最?好方法。
——让他活下来、让他变强、让他杀了自己、再?让他功成名?就?。
他就?是被这样沉重的、恍如诅咒一般的爱包裹着、挤压着,被迫用同等程度的爱与恨回报鼬,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鼬燃尽了自己,也燃尽了他。
都过?去了,佐助想。
不会?再?有那样的爱,也不会?再?有那样的恨了。
——
五条悟凝视着黑发式神。
顶灯暖黄色的光洒在对方的发顶和?鼻尖,如同蜂蜜般流淌在少年光洁的面颊,纤长?浓密的睫毛给他的眼睛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像帘子一样挡住了佐助的眼神。
他看?不出来佐助是什么心情。
对方只是垂着眼,表情平静地陷入沉思,像是某种?摒弃了情感的塑像,理智地坐在那里审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佐助会?说吗?
——五条悟指的不是今天发生的交锋与暗涌。
正如他之?前和?佐助开玩笑?时说的那样,有束缚也无所谓,五条悟并不认为佐助没有办法绕开束缚和?他交流情报。
束缚是由语言所规定的,语言的缜密程度决定了束缚双方转圜的余地大小。
单凭佐助平常和?他交流时展现的那种?步步为营、谨慎严密的思维逻辑,就?足以在和?大部分人的交锋中?占据优势,再?加上对方一直很重视情报,在信息差之?下,想钻空子就?更容易了。
所以,就?算达成了束缚,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他指的是宇智波佐助现在正在思索的、过?去的回忆。
但对方也许并不会?说出口。佐助几乎不可能说出口。
黑发少年仿佛在自己心里上了把锁,钥匙直接丢进海里,就?算门开了一道缝,也看?不见?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容。
五条悟知道自己不会?去、也不能去问。
强行去问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是他把锁砸了,逼佐助再?一次揭开自己的伤疤,要么佐助把门关死反锁,他再?也别想进去。
不论那种?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佐助在五条悟对面抬起头来,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动摇,只是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凌冽,在暖光下闪着温和?而疲倦的光,“网球部有个喜欢恶作剧的学生,叫仁王。”他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