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李桑十?四岁时,容君池正?是十?七的年?纪。少年?棱角尚且尖锐,倨傲的不得?了。
照楚虞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随了他爹。
可李桑这个年?纪,上了私塾识得?了不少人,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容君池身后喊哥哥,要容君池陪她捏泥巴的小丫头了。
一日李桑只不过是同邻座的男孩儿抿着嘴角笑了一下,于李桑来说这不过是大家闺秀的礼仪,可看在容君池眼里可就变了味儿了。
于是一个甩脸色,一个不知?所措。
李桑也不高?兴了,怨怼道:“我就是说了两句话,我连话都?不能同旁人说了么?我又不是家里养的猫猫狗狗。”
容君池正?气着呢,听她这么一说也来劲了,冷着脸道:“对啊,你就是不能跟人说话,怎么了?”
李桑瘪了瘪嘴:“你不讲道理。”
她红着眼眶跑了,容君池没追,二人就这么冷着好几日,谁也没先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这日容君池一下学?就被薛满满给拦住了,薛满满噼里啪啦一顿问:“真的么?桑桑是公主真的么?”
容君池拧了下眉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发什么疯?”
薛满满愣了一下:“我爹跟我说桑桑是皇上的女儿,那不就是公主么?她今日都?没有来学?堂,是不是已?经走了?”
薛满满没有注意到?容君池难看的脸色,还自顾自道:“李桑,李…桑?皇家也姓李。”
容君池脑袋一下炸开,蹭的一下就往回跑。
宅子里今日有些安静,容君池心跳一下静了下来,心里仿佛断了根掀,叮的一声,他猛地捂住耳朵,扶着雕栏晃了一下。
还是徐妈妈先瞧见了他,忙过去?扶着:“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容君池拉住徐妈妈的手?臂:“李桑呢?”
徐明珠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为难,踌躇半响道:“小公子还是去?问夫人吧。”
容君池脸色一下沉了下来,脚步沉重的往主院走。
楚虞和容庭二人就坐在院子里,仿佛在等他似的。
容庭也没废话,招手?就叫他过来:“都?听说了?”
容君池冷着脸点了下头,嗓子微哑:“她真的是?”
毕竟是自个儿的亲儿子,楚虞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其实两年?前?苏裴就来过,说是等李怅彻底坐稳了皇位,时机到?了,就以流落在民?间的公主这一身份将李桑接回去?。
顶多,李怅也就多了个风流的名声。
楚虞缓缓点了下头:“今早刚走的,桑桑那丫头去?你屋子里找过你,没瞧见你,就给你留了东西。”
她示意邹幼一眼,邹幼便将一枚雕着半只老虎的玉佩搁在桌前?。
楚虞伸手?偷偷推了推容庭,示意他安慰容君池两句。
这玉佩本是一对,桑桑将这个还给容君池,可见其意图。
桌低下楚虞一直拧着男人的手?,容庭蹙了蹙眉,反手?将她握住:“反正?你也不喜欢桑桑,你都?几日没跟人家说话了?”
嘶…
楚虞闭了闭眼,她让他安慰儿子,没叫他补刀啊!
容君池确实胸口一疼,闷闷的拿着玉佩离开了。
李桑的离开确实是对容君池打击过大,任谁都?能看出来。
自打桑桑姑娘走了之后,小公子不爱玩也不爱笑了,成日就抱着书在屋子里读,也没再和人打过架。
忽然?一日,容君池从屋里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无表情告诉容庭:“我要去?科考。”
容庭没什么意外的,反而就等着他说这句话,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容君池蹙了蹙眉头:“爹,你就不问为什么?”
男人嗤笑一声,看着这个跟他有七分像的少年?,得?意的弯了下嘴角:“我当年?为了娶你娘,也大老远上了京城。”
容君池:“……”
“那咱们父子俩还挺惨的。”
-
三年?后。
众所周知?,皇帝空置后宫,膝下无子。
十?多年?前?应李怅所求,向来不掺和朝堂政事的四王爷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嫡幼子李睿过继给了李怅,于是李睿两岁时便封了太子。
至今,宫中只有一个太子,以及三年?前?刚接回宫的公主。
太子并非皇上亲子,但这公主可是实打实的明珠,一入京便封了长公主。
李睿虽身为太子,但自幼便无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来了个妹妹,他自然?也是宠着护着。
是以李桑在宫中几乎可以横着走。
然?而这三年?,最让李怅与李桑这父女二人僵持不下的,是李桑的婚事。
给她找了那么多人家,无一不是李怅费了心思?给她找的最好最体面的,可这丫头就是瞧不上。
甚至连瞧都?没瞧,一口回绝。
李怅知?道容家那个小公子容君池,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里有他。
可她不知?的是,容家那位小公子比他爹的野心要大的多,当初科考以一篇张扬大胆的文章稳上榜首,三年?的时间,在内阁混的风生水起,官居一品。
而李桑不问朝政,没人会同她讲这些,她自然?不知?晓。
其实李怅倒是挺看好这个小子的,可是他等了三年?,也没见这小子来向他提个亲什么的!
想到?这个李怅心里就不痛快,冷着脸说:“你心里不就惦记着容君池,可人家惦记你了没?李桑,你是公主!朕只许你挑别人,没有别人挑你的份儿!”
李桑红了眼眶:“我在江南生活的好好的,你凭什么说带我走就带我走,你还逼我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