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你输了……”
秋笛打断他,“我不会输!”
孟尝不理会他,继续道:“若你输了,我也不追究你什么,把那掌门令符交出来,便是你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念在师父的份上,我也饶了你。”
秋笛怒喝道:“我跟你说了我不会输!”说着,便“噌”地拔了剑,向孟尝腹下斜斜刺过去。
孟尝大笑道:“一泻万里?好招好招,倒是不打算看壁画了么?”说着,在秋笛肩膀上一拍,人便一个跟头翻了出去。
面前人消失在眼前,倒令秋笛一怔。便在这一怔之间,便听得孟尝道:“宁大侠,借你宝剑一用。”话音甫落,秋笛只觉一股剑气扑面而来,如江河泄洪,一涌万里,剑气扑面而来,几乎令秋笛招架不住。
这一剑之招,若论气势,秋笛早已输尽,不多三刻,孟尝手中剑已到了秋笛面前,秋笛几乎要直呼“我命休矣”。手中剑一阵乱挥,只听得“当当”金属相击数声,孟尝惊“咦”了一声,“声东击西?”
秋笛知一人正运内力之时,当不得说话,正是机会。手中剑便当真在孟尝左膀右臂处,乱砍了数剑。倒真应了那句“声东击西”。
却见孟尝剑柄一抖,微微倒持着,秋笛那招“声东击西”,便悉数打落,“虚招倒也来献上一献?”孟尝打落剑招,便刺向秋笛面门。剑中透出的寒气,秋笛只觉透了面颊,大惊之下,几乎要仰面摔倒。
却不想那招竟是个虚招,听了“撕拉”一声,秋笛腹部上的衣服,便被扯了个长长的口子,孟尝笑道:“这才是‘声东击西’。”说着,手腕一收,抖了个剑花,长剑回转,竟收了剑去。
孟尝微微笑道:“承让了,师弟。”
灯火并不如何亮,通道中,仍是漆黑一片,孟尝仍是胡须塞了满脸,几乎看不清面目。
秋笛怔愣着,全身狼狈不堪,头上的道冠,也歪了半边,哪有一门一派掌门的样子?但此刻秋笛毫无羞辱之感。
三招三招,他一招便输了。
孟尝最后那一招,乃是青城剑法之收式,有一个名称。秋笛师父别崖子曾言说,此剑招非有容人之量的人,不可用,非有容人之能的人,使不出。
那一招,名叫“前嫌尽释”。
秋笛想到这里,突然跪倒在地,“师兄--大师兄--救我--救我--”他说着,哽咽着,最后几乎抽泣得话不能出。
年轻的掌门,对着他曾经的手下败将,哭到声嘶力竭。并非因为同情,并非因为后悔,并非因为愧疚,只是为哭而哭而已。
经年花开柳絮,孟踏青与那小师妹,笑意盎然,于山中双双行走时,男一派悠然,俊朗非凡,女一派清丽,淡雅如水。
他对那情景,难免怒极,恨极,有时候累了伤了,甚至忍不住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人最怕嫉妒,越是嫉妒,越是使人扭曲。
他偷了秘籍,便诬陷孟踏青偷的。他色迷心窍,污了师妹清白,也诬陷是孟踏青干的。他本以为,孟踏青得师父宠爱,必会痛哭流涕,失了面子,又失了里子。
没想到他倒似乎满不在乎似的,被赶出师门的那天,下了山,也再也没回来。倒是师父无崖子,日日长吁短叹,失望至极。
秋笛虽然有些失望,但赶走了一个劲敌,又可以伺机安慰小师妹,得师妹的欢心,倒也高高兴兴。
最后师妹终于嫁了给他,抱得美人归,更是喜上加喜。
秋笛回忆中想,师父总会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似乎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终日惶恐,不堪忍受,他怕师父发现了他,他怕师父失望的眼神,孟踏青本是孟家人,倒是不怕,无所畏惧,他可是怕得紧,若是被逐了门派,天下之大,根本没有他容身之处。
加上他以为他得了小师妹处子之身,清白一事,他根本不会在乎,倒未料到小师妹终日愧疚,愧疚自己并非完璧之身于他,自新婚之夜之后,日渐消瘦,哪还有昔日清丽容颜。
秋笛恼了,慌了,当他终于发现自己手上沾染了师父的鲜血的时候,已然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一步错,步步错,终难回头。
孟尝叹道:“你我多年兄弟,我怎会不去救你?”说着,正要拉他起身,忽地脸色一变,“当”地一声,手中剑扔在地上,回头咬牙切齿地吼过去。
“宁飞远!”
却见孟尝右手上,一团黑气,若是仔细观之,便可发现他本持剑的手,正以极快的速度腐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