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弋记得,全都记得。这?就像是对他曾经不知足的惩罚。
等到听讲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时白才想着匆忙开口拦下时弋,却见时弋停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好似在等着他过?去。
时白恍惚一阵,好像想起以前时弋也在教室门口这样静静地等着他出来。他喉咙一涩,忙不迭地过去,唇张了许久,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竟然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时弋只是静静地看着时白,不出声也不催促。
时白皱眉良久,终是轻咳一声,哑声道:“你,为什么要放过我,你……”
时弋好似早就猜到时白要问什么,不待时白将后面的话说完,只是后退一步,同时白保持一个距离,歪头淡淡地反问,“放过你?”
“你可能弄错了什么,”时弋忽然有所?感的回头,看向从楼梯一旁过?来,霍滦熟悉的身影,“若有什么人能让我心甘情愿放过,那只会是霍滦上将。”
“只他一人。”
时弋冷冷地看着时白,毫不留情地转过?身,走向霍滦,声音夹杂着冷风,向后传去,“再也不见。”
独留时白在时弋身后,忽而癫狂大笑,忽而沉默阴沉。
因为时无呈不可救药,他那种人连亲生儿子都不甚在意,更何况对一个本就当作工具的人生出一丝半毫的悔意。他不会?痛苦,不会?日日为当初所?作所?为后悔忏悔。
他只会认为,办事不力,转而计谋更多。
不是放过,是他罪应如?此。
他的债,岂是在那种审讯室里能还清的。
他将在这些无处不在的唾骂声音里,怀着摆脱不了的悔恨和撇不开的喜欢,活过。
-
时无呈企图叛国起军,勾结叛军,进行旧帝国曾经终止的‘怪物制作’人体实验,一项一项,都是罪可诛族的罪名。
死亡黄昏时刻,时弋站在怀尔德教授的研究室,调试机械的旁边,静默了许久。
直到有人突兀地闯进了研究室的大门,他才从研究室中央抬起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是许久不见的时舟。
看脸色,等罪名判下的时间里,不少奔波。
“时弋!你!”时舟神色怒不可遏,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拦住,整张脸气得更加得狰狞不堪,他一边想要挣脱护卫人员得桎梏,一边死死地瞪着时弋,“你有必要,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时弋将手里得数据存好,交给身旁的助手,朝着时舟走过去。
“带他出来,不要吵到里面实验。”时弋不看时舟一眼,和时舟擦身而?过?,静静往外走去。
帝国今日的天气很好,甚至有些燥热。
时弋身上穿得单薄,下?身着裁剪精致的齐膝白底金纹短裤,将小腿及脚踝都露出。
时舟跟着出来,随着时弋往前走了几?步,忽而目光落及时弋小腿蜿蜒向下?,最终在脚踝附近尤为明显的一处伤痕。
-你觉得,他E级末等的体质,一路上要疼得昏厥多少次,才能把那块金属给你找回来?
耳边忽然乍响起这句梦魇他的话,时舟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手指压上墙面,都几欲抓不住。
他从残星回来当天,就收到了从他们时家专属机甲设计室,送过?来的高级金属材料。
他摸到那块金属材料的边缘,边缘光滑,早就看不出曾经有刺穿一个人腿的威力。
直到他看见了金属边缘未被完全弄干净,磨合到了金属里面,一点红色。
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认为那是,时弋的血。
没有缘由,就只是这么认为了。
而?后痛心不已。
“时弋……”时舟抬头看向已经停下?脚步,眼神冷漠看着他的时弋。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时弋看着时舟,淡淡地开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希望下?次,您不要直接闯入,会?打扰到实验。”
“不是……”时舟慌忙张口,在见到时弋腿上伤痕的一瞬,他就已经回想起夜半时分,时时刻刻都梦魇着他的荒唐梦,折磨得他夜寐难安。
“时弋,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来指责你什么的。”
时舟咬牙一瞬,唇间有血味道渗出,他尝到苦涩。
抬手拧了拧眉,时舟垂眼看着时弋小腿上的那道伤痕,终是涩哑着声音,道?出一句,“大哥误会?了你,最初,以前,成人礼,还有,最后。”
“对不起。”时舟想起在霍滦手下?早已经成定局的局面,苦笑了一瞬,这?终是他们时家罪有应得,他却还是在最后的瞬间,要将这?一切全都怪罪到时弋身上。
完全无可救药。
时弋神色略有些苦恼,声音野带着一丝疑惑,“抱歉,我并不记得我有什么哥哥。”
“而?且,我想,时家曾经的大少爷,当我哥哥,我也受不起。”
时弋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不要硬闯,很打扰,很烦人。”
时舟愣在原地,曾经是他厌烦时弋叫他哥,如?今,是时弋主动说,不记得这?样一个哥哥,也不需要。
-
“过?来,给你擦干头发。”霍滦指了指床边小桌前的软椅,手里拿着一方柔软的毛巾。
“好哦。”刚泡完澡出来,时弋浑身冒着热气,整个人都显得恍惚可爱,他傻愣愣地坐到椅子上去,等到霍滦将柔软的毛巾覆在他发顶上,就舒舒服服的阖上了眼。
霍滦眸中有隐约着的不快神色,单看那双淡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眸,不知道的怕是以为霍滦上将,这?不是要给人擦干头发,而?是,要将头给人拧下来。
头发擦干得差不多了,霍滦薅了两把昏昏欲睡,时弋的软发,将那一头浅金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等到时弋睁开眼,从镜子里呆呆傻傻地望过?来的时候,霍滦才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时弋的脸颊,上将的手下?依然没个轻重,就是这么一捏,就疼得时弋咧了一下?嘴,“疼。”
霍滦上将闻言松了手,又拿指腹跟挠痒似的揉了几?下?,“耳朵。”
“泡澡的时候我没冒耳朵。”时弋争辩。
霍滦却不信,只是将有粗茧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摁压在会冒出猫耳的部位,“耳朵。”
“上将你好烦。”时弋焉了气,垂头丧气地将一对沾染了浴室湿气的猫耳露出来。
霍滦将软毛巾覆在那对濡湿的猫耳上,细细柔柔地擦着,“舒服的时候,你就会忍不住露出猫耳。”
“唔。”时弋眼神瞥向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敢再看霍滦。
霍滦手放得很轻,几?乎没让时弋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而?是被这?种轻柔毛绒包裹的感觉,弄得又要睡着了。
就在一点一点眯着眼,就要睡下去的时候,霍滦忽然撤去了毛巾,粗粝指腹的手指捏上猫耳最敏感的边缘,像是惩罚般的一捏。
“唔。”时弋整个眉都皱拢在一起,疼得不轻。
“上将,您的手又弄疼我了。”
霍滦看着自己故意弄出来的一点淡色红痕,声音淡淡地道:“下?次还会?。”
“?”时弋仰头,手指微动在空气里用风又在身旁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号。
上次不还说的下?次不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在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