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博?
鲁西徐家?
沈何夕站在壮汉的身后看着这个长身长脸的男人……认真说起来,五官随便挑一样长得?都?不好看,眉目细长脸部瘦削,如果再白几分,不太像个厨子倒像是个狐狸修成了精——修炼了一半就着急化形的那种?。
不过?长相?这事儿很奇怪,他的面目看起来就是有种?很奇怪的味道?,按照过?几年人们的说法,那就是“奇葩到了一定程度竟然也就习惯了,再看看也觉得?有些帅”、“丑帅丑帅的”。
与他相?比无论是正川平次带了点呆气的端正还是光头一脸带了精明相?的阳光都?让人觉得?稍显平淡。
不过?哥哥的眉目柔和俊朗气质平和沉稳都?能稳压过?他,怎么想?都?是哥哥最帅。
意识到“哥哥能比下他”这一点,沈何夕十分之满意。
是的,无论是徐山博这个人还是鲁西徐家这个金子招牌,沈何夕都?看不顺眼。
原因无他,还是要归结于“前?世”二字。
沈何夕之所以对这张狐狸脸印象深刻,不仅仅是七年之后这个家伙凭借着给?国家最高领导人煮了一碗驰名中外的“徐氏羊汤”而声名大振。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本人从此作为徐氏羊汤的新一代传人在业内备受推崇。
而是这位“名门传人”一心要把自己家的汤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方向发展,于是他离开了鲁西,作为厨艺界的名人奔波于各地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和比赛。
沈何夕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场美?食比赛的裁判,而沈何夕只是所有参赛选手中年纪最小的厨子,并且是仅有的两名女性之一。
那一次比赛,沈何夕准备的菜是白汤十素,把十种?新鲜的蔬菜和菌菇分别处理?过?之后用熬了三个小时的白汤调和在一起。
徐山博对这道?菜的评价是:“居然敢在徐家人面前?玩汤,胆子不小。”
他一脸高深地说因为她的勇气所以让她通过?,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尝一口这道?汤,沈何夕他们参加比赛要比拼的是厨艺又不是勇气,这种?看似褒奖的语气背后藏着的轻蔑的态度和绝对的高傲几乎是激怒了在场所有的参赛选手。
那件事儿让年轻气盛好胜心强的沈何夕惦记了三年,即使?她在那场比赛中最终斩获了银奖,她也一直把那碗被冷落的汤记在了心里,她想?打败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止敢玩汤,还敢玩大的。白汤也好,清汤也罢,不过?是汤而已,她当然知道?徐家汤方高明,想?要战胜这个在鲁地驰名的百年名家只能另辟蹊径。
又过?了几年,沈何夕代表厨艺界的新秀——欣悦餐厅参加一场美?食评比的比赛,对手就是刚刚加入了饕餮阁的徐山博,那时的徐山博背后的徐家大旗已经?有了日薄西山之感?,他一心想?让徐家汤作为高大上的汤品被认可却?收效甚微,与此同时,几家老羊汤的馆子都?走起了连锁经?营的路子抢占了北方大半的市场,此消彼长间,徐家的牌子已经?不是那么闪亮了。
那场比赛是沈何夕真正的成名之战,享誉百年的徐家老汤被她的一碗“清泉石上流”击败。
有一些资深老饕叹息,这是一场商业价值大于美?味本质的比赛,所以让一个无名之辈战胜了百年的传承,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道?羊汤,徐家的把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那也不过?是一碗羊汤而已。
沈何夕自己当然明白,自己真正胜利的不是味道?上胜过?徐家汤多少,而是她游历各地总结出的包装和沈家人融于骨血的求思求变的精神让她能不断地触类旁通,做出新的菜式和作品。
这一道?“清泉石上流”用的是山珍海味调制出如水清汤,再在汤里加入先炮制入味再以刀工处理?后看起来酷似鹅卵石形状的海鲜,搭配竹林飘叶的盘子,正如诗中所云那般的“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无论是味道?还是造型都?花尽了心思,相?比较徐家的那碗老羊汤不仅创意够新奇,味道?上也醇和鲜美?没有缺陷。
徐山博成也羊汤败也羊汤,他因为一碗羊汤而出名,可是也因为名气所以只能困于羊汤——做了别的菜,那还是鲁西徐家的传人么?
就像当时一家媒体报道?的那样:“一碗羊肉汤归根结底还是更适合一个大海碗里配上几个馍,真正的羊汤应该鲜香飘于市井,而不是在这种?对手明显更适合高端市场的比赛上展现自己的劣势。好几年前?就有人叹息说徐家人的固步自封于羊又想?把自己的汤放入高端市场,却?没想?过?二者不可兼得?,这果然让他们自己走下了神坛,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即使?鲁西的羊汤店里依旧客似云来,也再也担不起他们曾经?享誉的名头了。”
那天,徐家的当代掌门人徐山博把银牌扔在地上之后是笑着离开会场的,他看了一眼沈何夕,还是说了一句:“在徐家人面前?玩汤,你果然好大的胆子。”
戴着金牌的沈何夕笑了,笑得?志得?意满,她知道?自己从此可以放下曾经?的一段过?往,往更高更好的位置继续走上去。
过?了几天,沈何夕就听说徐山博离开了饕餮阁,回到了鲁西,从此抛却?了过?眼繁华和执着的追求,一心一意只想?撑起徐家的牌子,直到沈何夕重生之前?他再也没有出来抛头露面。
世事变迁,几年后沈何夕和当初自己一心支持的欣悦闹翻,饕餮阁重金聘请她去当了还珍馆的掌勺大厨,她在那里看见了徐山博在走之前?写的一幅字:“百年事,百年休,一生事,半生休。”
现在明显年轻了太多的徐山博站在她的面前?说:“徐汉生是我祖父的大堂哥,我奉命来接他们父子回鲁西。”
壮汉拎着徐宝树有些不知所措,就算现在的徐宝树看起来像是一坨垃圾,这个垃圾还是有人叫叔叔的,拎着别人家的叔叔,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在他身后,真正做主的女孩儿笑了一下:“你说他是你叔叔,有证据么?这年头骗子多了,不缺上杆子给?人当侄子的。”
笑的跟狐狸一样的长脸徐山博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女孩儿,还以为这个壮汉是和前?几天那些找他徐宝树讨债的人一样,没想?到……好像还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