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德忍住笑意动起手指,那些图案和字符很快就被风磨去了。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非常顺利。
顺利到让兰斯觉得非常无聊的地步。
虽然克莱德完全能够理解兰斯的想法,不过这毕竟不是个只有双人的任务,这种情况下多少还是需要照顾一下旁人的。
鬼魂们冷不防地尖叫起来,乔伊斯下意识地离安德雷远了几步。
随后,那把握在安德雷手中的提琴忽然自己响了起来,安德雷被吓了一跳。他慌张地看着那把琴,它发出的声音根本就算不上是乐音,只能算是毫无章法的尖利惨叫,即使是再蹩脚的初学者也没法拉出那么凄厉的声音。
然后,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空气已经开始颤动起来。
声波化为最锋利的武器,朝四周攻击过去。克莱德以他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他迅速在几道主要攻击前营造了真空,阻断了它们。但是就算他的反应速度再快,在这种完全突发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在那一瞬间阻隔住所有攻击。
被聚集了的声波如同子弹一般向兰斯和乔伊斯袭击过去。
克莱德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动了,他用身体挡住了一击。由于瞬间在身体旁边造出了一片薄薄的真空,多少削弱了一些攻击力,他的肩膀剧痛了一下,就好像被某种钝器敲击了一下似的,但是应该并没有伤到筋骨。
他护住的人是乔伊斯。
兰斯动作相当快,他险险躲过了迎向自己的攻击,但是还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一片不小的伤口。
血滴落在地上,不过他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克莱德迅速在安德雷身边建造了一整圈真空。凄厉的琴声暂时听不见了。小提琴从安德雷的手中掉到了地上,他震惊地看着周围。克莱德用口型告诉他不要乱动。
随后克莱德跑到了兰斯身边。他飞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了绷带和药品,撕开了兰斯袖子上的破洞,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抱歉。”他一边小心地对伤口进行消毒一边对兰斯说,“那种情况下我来不及同时顾及两个人。”
刚刚还被克莱德挡在身后的乔伊斯还有些愣神,他看着在那一瞬间选择了保护自己、但是却又立刻回到了搭档身边的克莱德。
兰斯点点头,声音里面并没有丝毫不满,那甚至是带了点儿赞许的:“我知道,你做了非常正确的选择。”
克莱德怔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因为我相信你。”
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挡住了更需要保护的乔伊斯。毕竟他了解兰斯,知道他的强悍之处,也相信他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
与个人心情无关,这只是更加顾全团队的正确行为。
他迅速帮兰斯包扎好了伤口,然后轻轻拥抱了搭档一下。
安德雷看着这一切,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脚下忽然发动了攻击的提琴,很想对它做点儿什么,但是身为音乐家的本性却让他无法对着一把乐器动粗。虽然它刚才显然已经不能够算是一把乐器,而应当上升到武器的高度,但是至少,从外形上看来那还是一把小提琴——是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乐器。
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把琴。它依然在发出那种让人崩溃的凄厉惨叫,安德雷用手压住了琴弦,眯起眼睛瞪着那把琴:“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既然我能够把你囚禁住的恶灵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你也无法对我做什么,那就是说你比不上我。”
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着一把小提琴说话,而且那听起来还像是某种威胁,但是他现在却这样做了:“如果你再不停止,我会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是那把小提琴真的听懂了他威胁的话语,还是说怒气让他的体质发挥了比往常更强大的作用,琴弦的震动渐渐停止了下来,然后恢复了安静。
真空区域外,克莱德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气流的变化,然后发现那里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剧烈的波动了。
他冲安德雷比了比他手中的小提琴,对方回了他一个一切OK的手势。
他撤销了真空。毕竟隔着那种玩意儿沟通实在是太麻烦了。
安德雷握紧了琴,对面前的几个人说:“我想它现在应该不会再那么做了。”
“我也同意你的这个观点。”乔伊斯说,他看着安德雷身边的鬼魂,他们现在安静乖巧地缩在他的身后,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就像被吓坏了的小兔子一样。安德雷那种有点儿生气的表情和他们对比起来,活像他是什么恐怖的大魔王一样。
乔伊斯啧啧赞叹着:“真不错啊,他们看起来完全被你驯服了。”
兰斯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那里多了个口子,但是对于行动并没有太大的阻碍:“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继续前进吧。”
几个人再次行动起来。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个巨大的洞窟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和刚刚走过的人工山洞完全不同,如果说刚刚他们经过的只是一段比较开阔的走廊,那么现在他们无疑到达了房间。
它看起来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溶洞。洞窟的顶部垂落下不少钟乳石,嶙峋的石壁包围起一块开阔的空间。撇除任务不谈,这里看上去其实很不错,是很适合游客们拍照的场所。岩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石头,那大概也是魔法的产物。它们散发出明亮并且多彩的光,照亮了这个洞窟。
在那些缤纷光芒的映照之下,这看起来就和装饰了各色装饰灯的观光溶洞没有太大差别。
在洞窟的中央有一张桌子。
更准确地说来,那应当是一张祭台。几个人靠了过去。
那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早就熄灭了的蜡烛、形状诡异的刀具、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药草,还有一个金属容器。虽然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但能够看出来它是银色的,不过那材质当然不会是具有驱魔效力的银。容器里面粘着厚厚一层红黑色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干涸的血液。
“就是这玩意儿害了那么多人。”兰斯俯视着这个祭台,然后一脚踹翻了它。他做好了大概会发生什么的准备,但是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失望地看着那个没有攻击力的台子,然后满不在乎地烧着了它。
但是安德雷手中的小提琴并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