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道:“方才你们爬山时候心地不诚,我唯恐被神明察觉,便许诺了叫你们跪上两个时辰,所以你们这厢跪下了,谁嘴里再敢喊一句不好的,我回去就打她的嘴,说到做到。”
她说这话时只看着梅幼岚,令对方又气又恼,最终只能别别扭扭地跪在了蒲团上,先是焚香,接着便做出了虔诚模样,双手合十,听着佛像前几个敲着木鱼的大师念经。
等时辰过了,这时候天色也都暗了下来。
三个姑娘回房去,只感觉自己腰膝都是酸楚无比,而梅幼舒看自己膝盖处更是青了好大一片。
此地可以夜宿,但却并非是寺庙中人提供,而是早前一个商人寻得了合宜的时机在这寺庙后院镶接了一排屋舍,用来给租给这些愿意留在山中精心祷告的贵人连日住宿。
这房间一排五间,一间里面却只有两张床,是以郑氏同梅幼盈一间,剩下的便是梅幼舒与梅幼岚一间。
然而梅幼岚却着实不喜欢与梅幼舒在一起,熬到了深夜,还坐在郑氏床边撒娇要同她一起睡觉。
“你这孩子总说我偏心,你姐姐是个快要嫁人的,我这才舍不得她想要和她多处一些,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呢。”郑氏宠溺说道。
梅幼岚笑说:“姐姐自然是寻到了一个好的如意郎君,那严表哥文质彬彬,前途又是极好的,想来姐姐嫁过去也不会比现在要差。”
梅幼盈闻言只转过身去羞红了脸,唇角却是忍不住上扬,只是郑氏听了这话脸色却冷了几分。
“这样的话快不要说了。”郑氏说道,“就在前些日子你们姨妈还同我提了提,她虽不曾明说,但我琢磨着,那严子然怕是看中了那个庶女,想要将她纳回去做姨娘。”
梅幼盈立马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情有些错愕。
“母亲怕是误会了吧?”
“误会?”郑氏冷冷一笑,“你可别小看了你这个小妹妹,我若不是顾着面子,为了你们的名声考虑,早就下手收拾了这个坏胚子,只是偏偏二房的杜氏与我是面和心不和,家中不好的事情多半是她传出去的,我若无故欺了那丫头,只怕她又有的说了,我自己是没什么了,只怕连累你们两个。”
“不过是个庶女,她娘活着的时候发卖了都是使得的,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这可把梅幼岚给气坏了。
郑氏叹息道:“何尝不是呢,可如今京中人人都传我的好,人人都也觉得你们是我教养出来,也是极好的,我只怕我的半点不好被他们发现了都会被无限放大,于是日后你们上人家家里过日子的时候有半点不好,他们必然要拿我的事情对你们说出难听的话来。”
譬如有其母必有其女,诸如此类的话都是会令自己两个女儿会抬不起头来的。
郑氏重视声名,自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母亲就这样放任着?”梅幼岚仰着头问道。
郑氏摇头,“你们放心吧,她在府中是个无人撑腰的,她亲母的身份也上不得台面,就算那严子然生出了想法,何曾拒绝过我家盈儿,便是你们姨妈提到这事情的时候她也不敢挑明,若我不同意,她又岂会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妾室而抛去了我家盈儿?”
她这样说着,梅幼盈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然而梅幼岚却仍旧冷着一张小脸。
“今日陪母亲跪了半天我也是累了,我这就回去歇息了。”梅幼岚说着便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梅幼盈见状便想追上去。
郑氏拦住了她道:“你还怕你那炮仗一样的妹妹吃亏不成,她们姐妹打闹的事情,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梅幼盈怔怔地点了点头,然而脸上却还是有几分落寞。
郑氏对她道:“傻孩子,你年纪还小,我也是想叫你明白,千万不要对男人期待太多,若你事事都往心里去,往后他的庶子女们你还能都赶出去吗?”
梅幼盈叹了口气,道:“母亲说的话我都明白,只是我还需仔细想想,好叫自己摆正了心态。”
郑氏见她极是上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厢梅幼岚气冲冲地赶回了房间,直奔梅幼舒床前便愤怒道:“你这个坏胚子,枉我姐姐待你那么的好你还欺负她,你还勾三搭四将表哥勾引走了,你对得起我姐姐吗?!”
她说着正要推梅幼舒一把,在伸出手前却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梅幼岚的动作迟缓了下来,迟疑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了床上之人的身上。
她带着几分好奇便扒在了床头,探头看到了梅幼舒面朝着里,对方粉唇微张,那轻微的鼾声便从她口中传出。
梅幼岚气得险些就要伸手掐死她了,最终还是郁闷地一屁股坐回了自己床上。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嫌弃对方如嫌弃脏东西一般的态度至少会令对方难受地夜不能寐,谁知道对方直接倒头就睡,自己进门骂的那些话对方也全都没有听见。
要不要将她摇醒了再骂一遍?
梅幼岚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仿佛被梅幼舒那一根筋给传染了。
她仰倒在铺上狠狠地掐住了被褥,仿佛掐在梅幼舒身上一般,终于出了几分恶气。
与此同时,在她脑子里还在狠狠脑补着对方勾三搭四被人发现后遗臭万年的模样,想着想着她还笑出了声来,觉得这样的画面是极为痛快的。
“我娘不好对付你,我却有的是法子对付你。”她轻蔑地看着对方微微隆起的被衾,脑子里生出了一个算得上是恶毒的主意。